那声音，苍老，沙哑，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温和。
它不像张千帆那般充满戏谑，也不像金蛇郎君那般充满怨毒。它就像一个久候故人的老者，在自家的门前，发出了一声平淡的叹息。
但正是这份平淡，让苏轻言的心，猛地一跳。
她背上的沈墨，身体也瞬间绷紧。
那是一种，猎物终于踏入猎人陷阱时，本能的，最后的战栗。
“谁？！”
苏轻言厉声喝道，她强撑着疲惫的身体，将沈墨护在身后，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惊鸿”剑的剑柄。
“呵呵……”
那苍老的声音，发出了一声轻笑。
“女娃娃，不必紧张。老夫若想对你们不利，你们早就死了，又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随着话音，那盏昏黄的灯火，缓缓地向他们靠近。
一个身影，从黑暗的通道尽头，慢慢地，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身材佝偻的老者。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长袍，头发花白而稀疏，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就像一棵饱经风霜的老树皮。
他手中，提着一盏古老的，散发着豆大火苗的青铜灯笼。
他的步伐，很慢，很稳，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
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风烛残年的乡下老人。
但苏轻言和沈墨，却丝毫不敢小看他。
能在这皇宫之下，建立这样一个独立的，与世隔绝的密室，能轻易地看穿他们的一举一动，甚至……能将张千帆那样的疯子，都当成棋子来利用的人。
绝不可能是一个普通的老者！
“你是谁？”沈墨的声音，虽然虚弱，但依旧冰冷，“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是谁不重要。”老者走到他们面前，停下脚步，浑浊的眼珠里，透出一股深不见底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光芒。
“重要的是，你们终于来了。”
他浑浊的目光，在沈墨和苏轻言的身上，来回扫视着，像是在欣赏两件完美的艺术品。
“一个，身中‘化血蛊’，却以身为毒，练出了‘毒骨’的奇才。”
“一个，身负‘天剑血脉’，却被《血盟书》选为‘执剑人’的变数。”
“你们两个，能走到这里，倒是没有让老夫失望。”
他的话，让沈墨和苏轻言的脸色，同时剧变！
他不仅知道他们的底细，甚至连沈墨身上最隐秘的秘密——“化血蛊”，都一清二楚！
“你……到底是谁？！”沈墨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真正的惊骇。
“我？”老者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你们可以叫我……‘药老’。”
“至于这里……”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这黑暗的通道，“这里是老夫的‘丹房’，也是，整个皇宫的‘心脏’。”
“心脏？”苏轻言不解。
“没错。”药老点了点头，“你们脚下的这条水脉，是皇宫的‘排泄系统’。而这里，就是控制这个系统的‘总闸门’。我想让谁死，想让谁活，都只是一念之间。”
“三年来，宫里所有‘意外’死亡的人，最后都会被送到这里来。他们的尸体，对我来说，是最好的‘药材’。”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苏轻言，却听得毛骨悚然。
这个老人，就是一个以人命为药，以皇宫为炉的……真正的魔鬼！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血盟书“张千帆……是你的人？”沈墨敏锐地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他？”药老笑了，笑声里充满了不屑，“他只是一枚，比较有趣的棋子而己。我给了他一些‘小聪明’，给了他一些‘小权力’，他就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了。”
“包括，这次的‘考验’？”
“当然。”药老坦然承认，“我很好奇，能被《血盟书》选中的两个人，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现在看来，你们确实……没有让我失望。”
“你把我们引到这里，到底想做什么？”沈墨冷声问道。
“做什么？”药老的眼中，闪过一丝炙热的光芒，那光芒，让苏轻言想起了张千帆在提到“龙脉心”时的表情。
“我当然，是想和你们，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很简单。”药老缓缓说道，“我帮你们，解开身上所有的诅咒。包括沈墨你身上的‘化血蛊’，和苏姑娘你身上的‘执剑人’命运。”
“而你们，需要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药老没有首接回答。
他转过身，提着灯笼，向着通道的深处走去。
“跟我来吧。答案，就在前面。”
沈墨和苏轻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
他们别无选择，只能跟了上去。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巨大的，由青铜铸造的大门。
门上，雕刻着无数奇形怪状的，人与兽的图案。他们有的在痛苦地嘶吼，有的在疯狂地大笑，有的……则被开膛破肚，五脏六腑都被掏了出来，变成了一株株，长着心脏的，诡异的植物。
那画面，充满了一种邪恶而疯狂的美感，让人看一眼，就感觉灵魂都要被吸进去。
“这……是……”苏轻言看得心惊肉跳。
“这是‘药典图’。”药老的语气，充满了自豪，“记录了老夫毕生心血的杰作。每一个图案，都代表着一味，独一无二的‘神药’。”
他伸出干枯的手，轻轻地在青铜门上，抚摸着。
“而现在，我还差最后一味药，就能完成我这辈子最伟大的作品了。”
“什么药？”
“一个……完美的‘容器’。”
药老缓缓地转过身，看着沈墨，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透出一种让沈墨都感到不寒而栗的，狂热的渴望。
“一个，能同时承载‘化血蛊’的剧毒，和‘天剑血脉’的至阳之气的，独一无二的……‘容器’。”
“沈墨，你，就是老夫等了半辈子的，最完美的‘容器’！”
沈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终于明白了！
这个老魔鬼的目的，不是要帮他，而是要……炼化他！
“你做梦！”沈墨嘶吼道。
“是不是做梦，由不得你。”药老笑了笑，笑容里充满了胜券在握的从容。
“在跟我谈条件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关心一下，另一个人？”
“什么人？”
“林婉儿。”
药老缓缓地，吐出了这个名字。
沈墨和苏轻言的心，同时，猛地一跳！
“她……在哪？！”沈墨激动地问道。
“她很好。”药老的语气，依旧平淡，“非常好。”
“因为……”
他看着沈墨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脸上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是她自己，选择留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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