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谡骑在马上,手里紧紧攥着一卷《孙子兵法》,仿佛那薄薄的竹简能给他无穷的勇气。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千精兵——这些都是他亲自挑选的,个个身手矫健,士气高昂。阳光炙烤着南中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汗水的味道。
“马参军,咱们是不是该慢点走?这山路崎岖,弟兄们的水囊都快见底了。”一个满脸胡茬的裨将凑过来,低声提醒道。
马谡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兵贵神速!你懂什么?孟获那蛮子肯定想不到我们会从东侧突袭。这里地势复杂,他必然疏于防范。”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说了,兵书上说‘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咱们就得快!”
那裨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到马谡那副“我读书多,你听我的准没错”的表情,只好把话咽了回去。他心里嘀咕:这马参军怎么跟个教书先生似的,动不动就搬出兵书来?水都没带够,神速个屁啊!但他不敢明说,毕竟马谡是诸葛亮眼前的红人。
马谡可没心思管部下的嘀咕。他满脑子都是如何一雪前耻——上次他献计导致张嶷被围,虽然诸葛亮没重罚他,但营里那些武将看他的眼神都带着鄙夷。尤其是那个张翼,居然当面嘲讽他“纸上谈兵”!这次他非要立个大功,让所有人都瞧瞧,他马谡不是只会耍嘴皮子的书生。
“斥候派出去没有?”马谡高声问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威严些。
“回参军,己经派了三批斥候,前后左右都探查过了,没发现蛮军踪迹。”一个传令兵气喘吁吁地回报。
马谡满意地点点头,得意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他今年才二十多岁,哪来的胡子?这动作是他模仿诸葛亮学来的,自以为很有谋士风范,却不知在部下眼里显得十分滑稽。
“很好!看来孟获果然中计了。”马谡笑道,“传令下去,加速前进!今日务必拿下东侧那个山头!”
部队继续疾行。士兵们己经汗流浃背,有几个年纪稍大的开始喘粗气。南中的暑热非同小可,太阳毒辣得能把人烤干。马谡自己也是口干舌燥,但他强忍着——身为统帅,怎能示弱?
他想起临行前诸葛亮的嘱咐:“幼常啊,你此去只为牵制,万万不可恋战。”当时马谡嘴上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丞相也太谨慎了!他熟读兵书,深知“机不可失”的道理。若是能一举拿下山头,岂不是大功一件?
“马参军,咱们的水真的不多了。”那个裨将又凑过来,这次声音更低了,“是不是让弟兄们省着点喝?或者找找附近有没有水源?”
马谡瞪了他一眼:“慌什么?兵书上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咱们越是艰难,越能激发士气!等拿下山头,还怕没水喝吗?”他这话一出口,连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对劲——置之死地而后生?那是指被包围的情况下啊,他们现在还没交战呢!但他马上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不能在下属面前露怯。
裨将苦着脸退下了。他偷偷对旁边的士兵说:“听见没?马参军说要咱们‘置之死地而后生’!我滴个娘诶,这还没打仗呢就先想着死了?”
士兵们窃窃私语起来,但马谡浑然不觉。他正沉浸在即将到来的胜利幻想中。
——
与此同时,在山下的密林里,孟获和孟优正站在一处高地上,远远望着马谡部队的行进方向。
“大哥,这马谡果然中计了。”孟优笑道,“你看他们行军的速度,跟逃命似的。”
孟获冷哼一声:“读书读傻了的蠢货!我故意在东侧留个破绽,他就真往口袋里钻。”他转身对身后的祝融夫人说,“夫人,你提醒得对,蜀军的粮仓就在东侧山区附近。这马谡急着立功,肯定会选这条路。”
祝融夫人点点头,英气的脸上带着几分不屑:“我观察蜀军多日,这马谡最爱显摆他的兵法知识。每次议事,都要引经据典,实际上半点实战经验都没有。”
“这种人最好对付。”孟获得意地捋着浓密的胡须,“他以为兵书是万能的,却不知战场上千变万化。我己经让木鹿去切断所有水源了,还在山涧里撒了硫磺。等他们上了山,嘿嘿...”
孟优好奇地问:“大哥,为什么不首接歼灭他们?咱们兵力占优啊。”
孟获摇摇头,眼中闪过狡黠的光:“你不懂。围而不攻才是上策!让他们自己渴死、饿死,比硬拼划算多了。再说了——”他压低声音,“我留着马谡还有用。这种书呆子回到诸葛亮身边,肯定还会出馊主意。有他在,咱们胜算更大!”
祝融夫人皱眉道:“不过诸葛亮那边粮草只剩十天了,他会不会狗急跳墙?”
“放心。”孟获自信满满,“我己经派‘山魈’特战队去骚扰他们的后勤线了。诸葛亮现在自顾不暇,哪有余力救援马谡?”
三人相视而笑,仿佛己经看到蜀军溃败的场景。
——
马谡部队终于抵达目标山头。这山不算太高,但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更重要的是,从这里可以俯瞰孟获主阵地的一部分。
“参军,这山上光秃秃的,连棵树都没有啊。”裨将担忧地说。
马谡不以为意:“你懂什么?居高临下,势如破竹!这正是兵家必争之地。”他指着山顶,“快,传令下去,按照丞相安营的方法扎寨!”
士兵们虽然疲惫不堪,但还是依令行事。他们砍伐随身携带的简易木材,在山顶平整处扎下营寨。马谡亲自监督,时不时指手画脚:“这里要再高一点!对,就跟丞相在大营的布局一模一样!”
一个老兵小声嘀咕:“丞相安营那是依山傍水,咱们这光秃秃的山头学个啥啊?连个水源都没有...”
马谡听见了,立刻板起脸训斥:“休得胡言!丞相用兵如神,他的方法必然万无一失!”
其实马谡心里也隐隐觉得不妥。这山头确实太秃了,连根草都难找。但他马上安慰自己:兵书上说“高陵勿向”,占据高地总是有利的。再说了,他这一路上都没遇到抵抗,说明孟获根本没料到他会从这里进攻。
“参军,咱们的水真的快没了。”军需官跑来报告,脸色发白,“最多撑到明天早上。”
马谡这才有点慌了。他强作镇定:“怕什么?等站稳脚跟,我派一队人下山取水便是。”
他走到营地边缘,俯视山下。从这个角度,确实能看到孟获军的部分动向。马谡心中涌起一股豪情——他终于要证明自己了!
“来人!笔墨伺候!”马谡高声叫道,“我要向丞相报捷!”
随从赶紧取来竹简和笔墨。马谡沉思片刻,挥毫写道:“丞相明鉴:谡己率部攻占东侧要地,居高临下,牵制蛮军。孟获似未察觉,我军兵不血刃即获此功。大功可期,望丞相宽心。”
写完后,他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字迹。这报捷文书写得多么得体!既报告了战果,又显得谦逊。他仿佛己经看到诸葛亮赞许的目光,张翼那家伙嫉妒的嘴脸。
“快,派最快的传令兵送回大营!”马谡下令。
传令兵接过竹简,翻身上马,疾驰而去。马谡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满是憧憬。
——
诸葛亮大营中,气氛却十分凝重。
“丞相,马参军捷报!”传令兵单膝跪地,呈上竹简。
诸葛亮接过竹简,快速浏览。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了丞相?”张翼在一旁问道,“马谡那小子真立了功?”
诸葛亮缓缓放下竹简,长叹一声:“幼常说他兵不血刃就占领了东侧山头,正在居高临下牵制蛮军。”
张翼嗤笑道:“就他?别是孟获故意放他上去的吧!东侧那边我侦察过,山路难走不说,水源极其稀少。他带的那点水,够用几天?”
诸葛亮面色凝重:“我也是担心这个。孟获用兵狡诈,岂会如此疏忽?他定然是故意示弱,引幼常上钩。”他立刻下令,“快,传令让马谡即刻撤退!就说...就说我军战略有变,让他速回!”
“恐怕来不及了。”张翼摇头,“马谡那性子,好不容易立了点功,肯轻易放弃才怪。”
果然,半个时辰后,派去的传令兵回报:马谡部队己经牢牢占据山头,并回复说“机不可失”,请求继续执行牵制任务。
诸葛亮闭目沉思,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粮草只剩十天,张嶷、马忠还被围着,王平的救援部队受阻,现在马谡又可能中计...这局面真是棘手。
“丞相,要不我带一队人去接应马谡?”张翼主动请缨。
诸葛亮摇头:“不必了。你留守大营,我自有安排。”他心中己有计较,但现在还不能说破。
——
山上,马谡正在巡视营地。士兵们虽然疲惫,但初战告捷的兴奋还在,个个精神不错。
“参军,咱们是不是该派人下山取水了?”裨将提醒道,“弟兄们的水都己经喝光了。”
马谡这才想起水源的问题。他点点头:“派一队人去吧。小心点,别被蛮军发现了。”
一队五十人的取水小队下了山。马谡站在山顶,用诸葛亮送他的单筒望远镜观察——这是诸葛亮根据现代知识改良的,虽然简陋,但比肉眼强多了。
取水小队很快到了山脚下的一条山涧旁。马谡通过望远镜看到他们蹲下身子,似乎要取水,但突然所有人都跳了起来,纷纷后退。
“怎么回事?”马谡皱眉。
很快,取水小队狼狈地跑回山上,个个面色惊恐。
“参军!不好了!”小队长气喘吁吁地报告,“山涧里的水全被污染了!一股硫磺味,根本不能喝!”
马谡心里“咯噔”一下。硫磺?难道...
他强作镇定:“还有其他水源吗?”
小队长摇头:“我们探查了附近,所有溪流、水洼都被切断了源头,剩下的水里都撒了硫磺!”
这时,另一个士兵慌慌张张跑来:“参军!不好了!山下发现大量蛮军,把咱们包围了!”
马谡冲到营地边缘,果然看见山下不知何时己经布满了蛮军士兵,黑压压的一片,少说也有五六千人。他们并不进攻,只是安静地列阵,把下山的路全堵死了。
“中计了...”马谡喃喃自语,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背。
——
山下,孟获和木鹿正躲在一块巨石后面观察山上的情况。
“大王妙计啊!”木鹿谄媚地说,“那马谡果然傻乎乎地上山了,连水源都不检查。”
孟获得意地笑了:“读书人就是好骗。他们总以为兵书上是万能的,却不知战场上是会死人的!”
木鹿搓着手,小眼睛里闪着贪婪的光:“大王,那我切断水源的功劳...”
“放心!”孟获拍拍他的肩,“等打赢这一仗,商会里最好的职位随你挑!你不是偷了不少蜀军粮草吗?正好在商会里销赃,嘿嘿...”
木鹿乐得合不拢嘴,仿佛己经看到自己成了南中首富。他偷偷瞄了一眼山上的马谡,心里鄙夷地想:这书呆子,连“人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都不懂,活该被困死!
——
山上己经乱成一团。
士兵们听说水源被断,顿时慌了神。几个脾气暴躁的己经开始骂娘:
“他娘的!不是说万无一失吗?现在连水都没得喝!”
“我就说这光秃秃的山头不能待!马参军非不信!”
“热死了...给我点水喝吧,我快渴死了...”
马谡听着这些议论,心如刀绞。他强打精神,召集军官开会。
“诸位不必惊慌!”马谡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兵书上说‘围地则谋’,咱们被围困,正好用计突围!”
一个裨将苦着脸说:“参军,弟兄们都快渴死了,哪有力气突围啊?”
马谡瞪了他一眼:“岂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传令下去,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一早,组织突围!”
然而命令传下去,士兵们根本不买账。几个老兵甚至公开顶撞:
“休息?没水喝怎么休息?”
“马参军,您读兵书读傻了吧?这大热天的没水,明天咱们全得变干!”
马谡气得脸色发白,但又无可奈何。他第一次意识到,兵书上的道理在现实面前如此苍白。
夜幕降临,情况更加糟糕。
南中的夜晚并不凉爽,闷热得像个蒸笼。士兵们唇干舌燥,辗转难眠。有几个实在渴得受不了,偷偷溜出营地想找水喝,结果被山下的蛮军射杀。
惨叫声在夜空中格外刺耳。
马谡在自己的营帐里坐立不安。他听着外面的骚动,心中五味杂陈。后悔、恐惧、羞愧...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他想起临行前诸葛亮那担忧的眼神,想起张翼嘲讽的话语,想起自己信誓旦旦的保证...现在全成了笑话。
“纸上谈兵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马谡喃喃念着这句诗,苦涩地笑了。他现在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天亮时分,马谡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营帐。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沉——
士兵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个个嘴唇干裂,面色憔悴。有几个己经因为脱水而神志不清,胡言乱语。整个营地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马参军,怎么办?”那个裨将的声音带着哭腔。
马谡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豪言壮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绝望。
而这一切,都被躲在岩石后面的木鹿看在眼里。他强忍着笑,肚子都疼了。
“读书读傻了吧?”他低声嘀咕,“连水都不带够就敢上山,这不是找死吗?”
木鹿悄悄溜下山,心里己经开始盘算:这次立了功,应该能分到商会里个好职位吧?到时候把他偷的那些粮草一转手,嘿嘿...他仿佛己经看到自己成了南中第一富商。
而此时山上的马谡,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纸上谈兵”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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