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的书房里，灯花爆了一下，诸葛亮的手指轻轻敲着案几。南中的地图摊开着，上面画满了红圈和箭头，但他的心思早飞到了宫里的那声巨响上。震天雷……阿斗啊阿斗，你这“无意”之举，倒是给老臣出了个难题。若真是无心，倒也罢了；若是有心，这份城府，只怕连先帝都要自愧不如。
“丞相，李严到了。”亲卫在门外低声禀报。
诸葛亮收起思绪，脸上恢复平静。“让他进来。”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寒意，连窗外的夜风都似乎静了几分。
李严走进来时，脚步有些虚浮。他穿着一身朝服，脸上堆着笑，可眼角余光总往诸葛亮案上的竹简瞟。这几天成都城里风声鹤唳，他偷偷去找过谯周，那老狐狸却只打哈哈，说什么“静观其变”。静观个屁！诸葛亮一回朝，他就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坐。”诸葛亮指了指对面的席子，自己却没动。
李严躬身坐下，屁股只沾了半边席子。“丞相深夜召见，不知有何要事？”他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可尾音还是抖了一下。
诸葛亮没急着说话，先慢悠悠地斟了杯茶，推过去。“尝尝，南中新贡的茶，味道……特别。”他特意在“特别”二字上顿了顿。
李严端起茶杯，手一颤，茶水溅出来几点。“谢丞相。”他抿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这茶苦得跟黄连似的，分明是下马威！
与此同时，皇宫里，刘禅正对着一碗冰镇梅汤发呆。黄皓屁颠屁颠地跑进来，压低声音：“陛下，丞相召见李严了！”
刘禅“哦”了一声，舀起一勺梅汤，慢慢送进嘴里。甜丝丝的，凉透心扉。他知道诸葛亮为什么没立刻动李严——那老狐狸是在等，等自己先跳出来。可刘禅偏不跳，他就稳坐钓鱼台，看戏。
“黄皓，你说相父现在，是更忌惮李严，还是更忌惮朕？”刘禅突然问。
黄皓挠头：“陛下说笑了，丞相当然是忠心耿耿……”
“蠢货。”刘禅笑骂一句，心里却门清。诸葛亮那眼神，他太熟悉了——震惊，疑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震天雷这步棋，走对了！虽然诸葛亮没收下，但那句“好生保管”，分明是默认了它的价值。嘿，相父啊相父，你终于意识到，朕这个“废物”皇帝，也不是全无用处嘛！
他想起前几天诸葛亮问起道观的事，那语气，看似随意，实则刀刀见肉。幸亏自己演技在线，把功劳全推给墨道人，不然还真糊弄不过去。不过……诸葛亮派人去查墨道人了，这倒是个隐患。得赶紧让那老道把屁股擦干净，别露出马脚。
“陛下，您笑什么？”黄皓看着刘禅嘴角的弧度，有点懵。
“朕笑有些人，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刘禅放下碗，眼神冷了下来。“去，告诉咱们的人，把李严那些烂账，再抄录一份，备着。”
黄皓应声而去。刘禅走到窗边，望着丞相府的方向。今晚，好戏开场了。
***
丞相府里，诸葛亮终于切入正题。“李将军，南中平定，本是喜事。可近日，有些不好的风声传到老夫耳中。”他拿起一份卷宗，轻轻拍在案上。“有人说，南中有私矿，开采的不是铜铁，而是……某种特殊矿石。”
李严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强装镇定：“丞相明鉴！南中蛮荒之地，确有矿藏，但皆由官府督办，绝无私采之事！定是有人诬陷，意图挑拨君臣啊！”他说得慷慨激昂，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诸葛亮脸上了。
诸葛亮不动声色，又推过去一份文书。“这是向宠将军从南中带回的勘验记录。有商队上报，见到疑似武装人员在山中活动，留下的车辙印很深，不像普通货运。”
李严额头见汗：“那……那或许是蛮族余孽，或是魏国细作！对，一定是魏谍！丞相，您可要查清楚，莫被小人蒙蔽！”他越说越激动，差点站起来。
浩瀚宇宙的星辰大海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诸葛亮淡淡瞥他一眼：“李将军稍安勿躁。是不是魏谍，一查便知。不过……”他话锋一转，“老夫好奇的是，为何那商队回报说，那些武装人员用的制式兵器，像是……江州军的标配？”
李严如遭雷击，脸瞬间白了。“胡……胡说！江州军严守律法，怎会私自调兵？这绝对是污蔑！丞相，您要为我做主啊！”他扑通一声跪下来，声音带着哭腔。“定是有人眼红我李严受先帝重用，欲除之而后快！说不定……是宫里有人……”他故意欲言又止，眼神瞟向皇宫方向。
诸葛亮心里冷笑。这李严，果然反咬一口，想拖陛下下水？可惜，你打错算盘了。他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苦茶。“宫里？李将军指的是谁？”
李严咬咬牙：“臣不敢妄言！但近日朝中非议颇多，或许……是有人想借机揽权！”他这话阴险，暗指刘禅或诸葛亮自己。
书房里一时寂静，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噼啪声。诸葛亮看着跪在地上的李严，眼神深邃。他在等，等一个时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亲卫急禀：“丞相，向宠将军求见，说……有紧急军情！”
诸葛亮眉梢微动：“让他进来。”
向宠大步走进来，风尘仆仆，身后还跟着两名军士，押着几个被捆成粽子的汉子。那几人衣衫褴褛，脸上带伤，一看就是经过搏斗。向宠拱手道：“丞相，末将在南中边境巡逻时，抓获一伙形迹可疑之人，经查证，是李严将军的部曲！他们正押运一批矿石，企图秘密运出边境！”说着，他一挥手，军士抬上来一个木箱，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黑黝黝的矿石，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李严一见那矿石和被抓的部曲，顿时在地，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诸葛亮缓缓站起身，走到李严面前，俯视着他。“李将军，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向宠补充道：“丞相，这些人己招供，指认是受李严指使，私采矿石，并与东吴商贾有接触！”他特意看了眼李严，眼神如刀。
李严浑身发抖，突然指着诸葛亮尖叫：“是你！是你设局害我！诸葛亮，你独揽大权，排除异己！先帝啊，您看看这蜀汉，都快成他诸葛家的了！”他状若疯癫，试图扑上去，被向宠一脚踹翻。
诸葛亮面无表情，只对向宠道：“将人犯和物证收押，严加看管。”又看向地上的李严，“李将军，你先回府休息吧。明日朝会，再议此事。”
李严被拖出去时，还在嘶吼：“你们等着！我儿李丰在江州有重兵，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书房里重归寂静。向宠低声道：“丞相，是否要派人监视李府？”
诸葛亮摆摆手：“不必。他跑不了。”他走到窗边，望着夜色，心中却想起刘禅那张“无辜”的脸。陛下啊，你这震天雷一响，倒是帮老臣省了不少事。不过……这墙倒众人推的戏码，只怕才刚刚开始。
远处皇宫方向，隐隐传来更鼓声。三更天了。
刘禅躺在榻上，翻了个身。黄皓悄悄进来禀报：“陛下，李严被向宠抓了个现行，矿石和人都押到丞相府了！”
“嗯。”刘禅闭着眼，嘴角却勾了起来。好，第一步成了。接下来，该让那些“墙头草”们动一动了。他打了个哈欠：“去，把咱们准备的那些弹劾奏章，明天一早，全递到御史台。”
黄皓应了声，又犹豫道：“陛下，李严说他儿子李丰在江州……”
刘禅睁眼，眸子里寒光一闪：“怕什么？江州兵权？呵，朕倒要看看，他敢不敢‘清君侧’。”他翻个身，嘟囔道：“睡觉睡觉，明天还得看戏呢。”
窗外，乌云遮月，山雨欲来风满楼。而成都的暗流，正悄然汇聚成滔天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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