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街亭狭谷中弥漫着血腥和焦糊的气味。张郃骑在战马上，嘴角挂着狞笑，手中长枪指向溃逃的蜀军残部。“追！一个不留！”他咆哮着，魏军骑兵如狼似虎地扑向山谷出口。
王平浑身是血，拄着断刀，踉跄着带领几十名残兵向后撤。他脑子里嗡嗡作响——马谡那个蠢货，非要把兵屯在山上，结果被张郃一围，连口水都喝不上。要不是陛下出征前那封信里隐隐提到“王平将军勇猛，当委以重任”，让他多留了个心眼，提前疏散了些工匠，现在怕是连这点人都保不住。
“将军，魏骑追上来了！”一个士兵嘶哑地喊道。
王平回头一看，黑压压的骑兵己经冲入谷口，马蹄声震得地面发颤。完了，这下真要交代在这里了。他绝望地闭了闭眼，却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哨声——尖锐，短促，像夜枭啼叫。
“什么声音？”张郃勒住马，警惕地环顾西周。太安静了，除了蜀军溃逃的脚步声，就只有这诡异的哨响。
山谷两侧，马伯庸蹲在乱石后，嘴角抽搐了一下。“妈的，哪个蠢货吹的哨？不是说了用旗语吗？”他低声骂着，旁边一个年轻士兵涨红了脸：“队、队长，我以为是进攻信号……”
马伯庸翻了个白眼：“回去加练吹哨子一百遍！”他挥手示意，“准备点火！”
这支“辎重队”的士兵们迅速行动——他们虎口的老茧厚得能磨刀，腰间包裹里根本不是粮草，而是一捆捆黑乎乎的铁球。几个士兵猫腰窜到预设位置，掏出火折子。
张郃的骑兵己经冲到了山谷中段。“蜀狗休走！”他大喝一声，正要加速，却听见“轰隆”一声巨响——
不是一声，是一连串的爆炸！震天雷在山谷两侧同时引爆，碎石和泥土冲天而起，整个山谷像被巨人狠狠踩了一脚。张郃的战马受惊，人立而起，把他狠狠摔在地上。
“将军！”亲兵慌忙来扶。
张郃灰头土脸地爬起来，眼前一片混乱——塌方的山石堵死了谷口，冲在前面的骑兵被埋了大半，后队挤作一团，马匹惊嘶，士兵哀嚎。“怎么回事？蜀军哪来的这种武器？”他又惊又怒，一把抓过副将，“查！给老子查清楚！”
而此时，王平己经带着残兵冲出了山谷。他回头看了一眼烟尘弥漫的谷口，心中骇然——那支神秘的“辎重队”，居然有这等手段？他想起陛下信里那句“遇张郃骑兵可弃辎重”，原来早有安排……
“王将军，这边！”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马伯庸从阴影中闪出，脸上沾着煤灰，咧开一口白牙，“快走，魏军一时半会儿过不来。”
王平盯着他：“你们是谁的部队？”
马伯庸嘿嘿一笑：“送蜜饯的。”他故意眨了眨眼，“陛下说，甜的能压惊。”
王平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那封涂鸦信，那支“辎重队”，原来都是陛下的手笔！他心头一热，又有些发冷：这位少年天子，藏得太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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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外十里，密林深处。
司马懿派出的斥候小队正小心翼翼地向西南方向探查。队长是个老兵，眯着眼打量西周：“不对劲，太安静了。”
“头儿，前面有脚印！”一个年轻斥候喊道。
队长凑过去一看——脚印杂乱，但仔细看就能发现，有些太浅了，像是故意踩出来的。他刚想提醒，就听见“咻”的一声箭响！
“敌袭！”队长大喝，但己经晚了。两侧树林中射出数十支弩箭，精准地放倒了三名斥候。剩下的几人慌忙举盾，却见一群黑衣士兵如鬼魅般扑出——他们动作迅捷，刀法狠辣，几个照面就解决了战斗。
黑鳞军队长蹲下身，从尸体上拔出箭矢，擦干净血，小心地换上几支刻着“赵”字的箭。“快，把他们的装备脱下来，换上咱们准备的魏军东西。”他指挥着，“妈的，谁把赵字的‘走’部刻歪了？回头让工匠加练！”
一个士兵嘟囔：“队长，咱们冒充赵云部队，万一真赵云来了咋办？”
队长一巴掌拍他头上：“蠢货！赵云在箕谷呢，来得了吗？赶紧的，把血抹均匀点，装成激战过的样子！”
他们迅速布置现场——丢弃几面破损的赵云军旗，撒上些魏军装备，甚至故意留了半截断矛。黑鳞军队长检查一遍，满意地点点头：“撤！记住，绕到西南边再露个脸，让魏军探马看见就行。”
半个时辰后，司马懿收到了探马回报：“西南十里外发现蜀军旗号，疑似赵云所部！我军斥候与之交手，折了三人！”
司马懿捏着那支刻歪了“赵”字的箭矢，眉头紧锁。太巧了，街亭刚败，赵云就出现在这里？他看向西城方向——诸葛亮还在弹琴，琴声稳得让人心慌。
“父亲，莫非有诈？”司马师低声道。
司马懿冷笑：“诸葛村夫，想用空城计骗我进城，再让赵云抄我后路？哼，退兵！”
“可是……”
“没有可是！”司马懿打断他，“蜀军主力回援太快，不合常理。传令：全军后撤三十里！”
他哪里知道，那支“赵云部队”己经悄悄溜回山林，黑鳞军队长正掰着指头算功劳：“这回该升职了吧？陛下答应过，干得好赏三个月蜜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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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头，诸葛亮望着退去的魏军，脸上没有一丝喜色。
琴案上的香己经燃尽，余烟袅袅。他缓缓起身，手指无意识地划过琴弦——嗡的一声轻响，像某种预警。
“丞相，魏军退了！”一个老卒兴奋地喊道。
诸葛亮微微颔首，目光却投向东南。成都的方向。那个总是一脸懵懂的少年天子，此刻在做什么？吃蜜饯？玩涂鸦？还是……
他走下城头，回到临时军帐。姜维、杨仪等人己经等候多时，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丞相神机妙算，空城计退敌！”杨仪躬身道。
诸葛亮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他拿起一份战报——街亭败退的详细记录。王平残部获救，军械工匠大多保全，甚至连那些震天雷的使用细节都列得清清楚楚。
“王平。”诸葛亮突然开口，“你说说，当时谷中爆炸，是何情形？”
王平上前一步，犹豫了一下：“回丞相，是……是一支辎重队所为。他们引爆了埋设的震天雷，阻断了张郃追兵。”
“辎重队？”诸葛亮抬眼，“我军的辎重队，何时配备了这等武器？”
帐中一片寂静。姜维轻声道：“丞相，或许是陛下之前安排的秘密部队。您记得吗？陛下在信里提到过‘震天雷’。”
诸葛亮当然记得。那封涂鸦信——歪歪扭扭的“街亭”二字，小人滚下山的简笔画。当时他只当是童言无忌，现在想来，那山势走向竟与军用地图上的险要地势隐约相似。
还有那支“义军”。马伯庸的辎重队，纪律严明得不像后勤兵，虎口老茧厚得能磨刀。他们腰间包裹的形状，根本就不是粮草。
更不用说那些被“斩杀”的魏军斥候——司马懿多疑，若非确信赵云部队回援，绝不会轻易退兵。可赵云明明还在箕谷苦战，哪来的分身术？
诸葛亮缓缓站起身，走到地图前。他的手指划过街亭、西城、成都……所有点连成一线，指向那个他亲手扶上帝位的少年。
“陛下……”诸葛亮低声自语，“您到底知道多少？”
他想起出征前夜，那个荒废道观。刘禅提着灯笼独自出现，只谈亲情，绝口不提国事。当时诸葛亮在暗影中看到一闪而过的人影——现在他明白了，那是刘禅的亲卫。故意暴露，又让他抓不到把柄。
还有那蜜渍梅子。太甜了，甜得发腻。刘禅信尾还特意叮嘱：“相父记得吃蜜饯，甜的能压惊。”
压惊？现在想来，分明是嘲讽！
诸葛亮猛地一拳砸在案上，茶盏震落在地，碎裂声惊动了帐外守卫。
“丞相？”姜维担忧地上前。
诸葛亮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但他心里早己翻江倒海——街亭之败，空城计成，所有看似偶然的事件，背后都有一张无形的大手在操控。
那张手，来自成都。
来自那个总是一脸无辜的少年天子。
诸葛亮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他第一次对刘禅产生了深深的忌惮。还有一丝恐惧。
如果这一切都是刘禅的计划，那自己这个丞相，又算什么？棋子？傀儡？
他望向帐外漆黑的夜空，仿佛看到刘禅那张憨厚的笑脸。
“陛下……”诸葛亮喃喃道，“您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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