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太喜欢我。”
孟宴臣看着躺在红木圈椅上,拿个屁股对准自己的来福,以一个投资集团最高执行者敏锐的判断力下达了结论。
他抬头看向猫的主人。
阮凌君换了一身浅色家居服,隔着一张茶桌坐在他对面晒太阳。
她懒洋洋地眯起眼睛,心想那当然了。
某个只管捡不管养的渣爹。
她敷衍地笑了笑,看都不看他,张嘴就说瞎话:“怎么会,我们来福最喜欢财神爷了,怎么会不待见孟总呢?”
言下之意:找找你自己的原因。
孟宴臣的眼神流离在她脸上,像是久处暗室的植物贪慕阳光,半晌后才垂下眼来淡淡开口道:
“那或许是因为你在它面前,说了我的坏话。”
阮凌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我?”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
她似乎觉得这事挺荒唐的,坐首了身子双肘搁在桌子上问:“我为什么要说你坏话?”
孟宴臣低头笑了笑,镜片后的眼神专注,非常认真地说:“因为我失约在先,你生气是应该的。”
所以才连消息也没有回复。
阮凌君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件事,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只好佯装不在意地扭头去看猫。
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但说生气…
她又哪来的立场和资格。
阮凌君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捏着来福的爪子玩,心烦意乱。
她侧脸对着孟宴臣,眼睛只看着来福,面上的神色却纠结,身体的幅度下意识偏向了他这边。
“我没有生气,”阮凌君声音闷闷的,像是不大好意思承认,又不吐不快道:
“轻重缓急我是分得清楚的,只是孟宴臣,”她尽量客观地讲话,但语气仍旧暴露了一丝细微的委屈:
“是你自己说要来看的,或许你只是随口一提,但我当真了,我是真心想要谢谢你,所以我给你留了最好的位置,你都不知道那个位置有多贵,花了我小半个月的工资,我第一次跟票务要位置,全剧组都知道了。但是...”
她语气顿了顿,继而声音低下来:“你没有来。”
“对于你而言,这只是一个可以随时更改的行程,但是对于我来说,就算是同样的剧情上演无数次,但因为台下的观众总不相同,所以每一场演出都是不可复刻的独一无二。”
她越说越起劲:“在你说要来的那一刻,我认真地将你当作观众对待了,然而现实是,舞台就绪,演员到位,台下的观众却缺席。”
“如果你不确定、没把握,就不要那么轻率地开口,因为我每次都当真了。”
她像是在说演出,又像是在说其它的什么,自嘲般地笑了笑:“孟宴臣,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在耍我。”
阮凌君的语气加重,手上力道跟着用力,来福嗷呜一声跳起来,冲她呲了个牙,十分嫌弃地跳下椅子跑走了。
突兀的插曲打断了阮凌君的节奏,她怔在原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懊恼地找补:“不是,我的意思是...”
老天爷,这可是孟宴臣,她是疯了才在这跟人家叭叭个不停。
她双腿蜷在椅子上,那是一个十分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阮凌君丧着个脸,自暴自弃地坦白道:“不好意思,我可能发烧烧得有点糊涂了,我的意思是,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有点委屈。”
话音落地,她不敢去看孟宴臣,刚才那番自以为是的输出给她浑身的血都烧热了,阮凌君羞耻得不敢抬头,觉得自己好像又陷入眩晕的低烧中,只敢盯着地板咬自己的指甲。
厨房传来油锅下菜的声音,滋滋啦啦的,像是把一个人的心放在铁板上煎。
默然无声的煎熬中,孟宴臣的声音响起来。
他说:“我知道,所以我在这里。”
阮凌君不明就里地抬起头来,看见孟宴臣一脸平静地自爆:“怎么这么看着我?”
他温和地笑:“我不是说过,等我回来亲自跟你赔罪吗?”
他口气随意:“所以我来了。”
阮凌君的眼睫微微一颤。
就听他继续道:“我以为道歉这种事,是需要一点时效性和主动性的,做错事的人没道理还要苦主带着情绪久等,你不在静澜府,我只好冒昧登门拜访了。”
阮凌君歪了歪脑袋,十分不解:“你不是来给我爸送茶的吗?”
话一出口,她看见孟宴臣平静含笑的双眼。
刹那间,一切都在不言之中了,阮凌君眨了眨眼,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心跳,正在不受控制地失拍。
她觉得自己没出息,孟宴臣总是这样,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动摇她又安抚她,还不讲礼貌地得寸进尺,而他能做到的事,甚至还不止如此。
孟宴臣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滑动了几下,将手机推到了阮凌君面前。
屏幕上一片漆黑,但随着背景音乐的响起,帷幕被拉开,追光灯点亮舞台中心的一点,背对观众席的女人在唯一的光源中,慢慢回过身来。
隔着一块小小的电子屏,阮凌君就这样与聚光灯下的自己对望。
她不敢相信:“我们剧院的官摄?”
孟宴臣没有否认,金丝眼镜也盖不住眼中的笑意:“昨天晚上才拿到的,中间托人帮忙花了一点时间。虽然是晚了一点,但,”
他说:“感谢你的精彩演出,阮凌君小姐。”
他为自己辩解:“我没有耍你。”
“请你务必相信,如果有这个荣幸。”
“我会做你一辈子的观众。”
所以,不要不理你的观众。
如果许沁在场,一定会被眼前这一幕彻底惊愕。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孟宴臣对于“爱”这个字的渴求,正因为他太过渴慕,所以在十拿九稳之前,绝不会轻率行动,也因此她才敢笃定孟宴臣会因为得不到阮凌君的回应而驻足和犹豫。
就像面对她时的那样。
但是她忘记了,孟宴臣这个人藏在那层彬彬有礼的外壳之下的偏执和决绝。
她向来对孟宴臣能为爱所做到的卑微和勇敢,视而不见。
孟宴臣的神色诚恳真切,他端详着阮凌君的神色,面上还是一副平淡无波的表情,交握在膝盖上的双手却悄然握紧,指关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有些发白。
事己至此,他其实有些慌张,不知道自己这些微不足道的弥补能不能打动眼前的女孩。
他只有将自己的真心剖出一点来给她看,患得患失地希望她原谅、相信和接纳。
又不敢整个奉上,生怕吓到人家。
实在是煎熬。
脚腕忽然传来了一圈陌生而柔软的触感。
孟宴臣低头一看,就见那只卡车一般的橘猫高高竖着尾巴,正绕着自己的腿打转。
他伸手去摸小猫的下巴,有点受宠若惊:“它好像不讨厌我了。”
猫在他掌心发出舒服的呼噜声,拿绵软的脸颊来蹭他的指尖。
猫的主人慢慢放下了防御性的双腿,看着这副堪称“叛变”的画面,也跟着缴械投降:“可能,”
阮凌君小声说:“你哄好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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