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光系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聊什么呢?”
她目光温和地看着孟宴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小孟,等这么长时间无聊了吧,不好意思啊。”
孟宴臣得体地站起来,任由她从头到脚地审视自己,拿足了一个晚辈的谦逊姿态:
“没有,阿姨,”他自然而然地换了称呼:“凌君活泼又聪颖,和她在一起,我很愉快。”
林徽光挑了挑眉,转过头去看阮凌君,促狭地笑道:“是吗?”
阮凌君被她盯得头皮发麻,眼看阮天铭端着菜走过来,连忙站起身来:“我去帮忙端菜。”
她埋着头急匆匆往厨房走,像是身后有鬼在追。
与林徽光擦肩而过的时候,才注意到对方系着的围裙。
阮凌君刹住脚步,表情惊恐:“妈?”
她语气颤抖:“今天不会是你亲自下厨吧?”
林徽光笑容温和:“是啊,怎么了?”
阮凌君后退两步,这下非但不着急上前帮忙了,还果断地调转方向回到了孟宴臣身旁,借着抱起来福的假动作如临大敌地嘱咐道:
“切记,除了鸡丝粥,什么都别吃!”
孟宴臣微微挑眉,因为若有若无的笑意,颊边浮现出不太明显的酒窝,只觉得她夸张得有点可爱。
阮凌君的厨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能教出这样厉害的女儿,母亲本人还能是什么厨房杀手吗?
事实证明,真的能。
在将餐桌上所有菜挨个咀嚼过一遍后,孟宴臣觉得自己的味蕾似乎有些迷路了。
他仿佛置身于迷雾重重的亚马逊森林中,兜头乱转却丝毫寻觅不到任何一丝美味的踪影。
林徽光热络地为他布菜,试探地问道:“怎么样?还吃的习惯吗?”
孟宴臣的微笑如古井无波,分毫不动。
他是个很不擅长说谎的人。
遭受付闻樱控制最厉害的那段时间,也只是将人敷衍过去,而不是捏出一番假话来哄骗自己的母亲。
可此时此刻...
孟宴臣眼波微动,淡声说道:“说实话,林阿姨,其实我平日里有些挑食。”
他面不改色道:“但是今天尝过您的厨艺之后,我觉得,那些挑食都被治好了。”
因为挑不挑的,都就这个味了。
令人挑无可挑。
林徽光似是满意了,布菜的节奏愈加娴熟和快速。
阮凌君筷子一顿,钦佩而同情地看向面无表情的孟宴臣。
她太傻了,真的。
她单知道他们这些霸总都有胃病,没想到他还没有味觉。
她瞬间肃然起敬,孟宴臣,这你都能吃下去,你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餐桌上的食物堪称黑暗料理,但孟宴臣默不作声地低头吞咽,听见阮天铭与林徽光在耳边自然地说起家常,阮凌君偶尔插嘴的玩笑话。
他忽然就觉得这顿午饭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饭至中途,林徽光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自然地说:“双双,虽然文学奖的颁奖典礼己经结束了,但你爸之前说为了给我庆祝,己经预定好了去魁北克的行程,三天后出发。”
她说:“我们打算给张妈也放假,到时候你就先回你自己那吧,把来福也带上。”
阮凌君闻言,轻轻“嗯”了一声,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阮天铭倒是纳闷道:“魁北克的行程不是在...”
林徽光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夫妻相伴几十年,没人比阮天铭更能理解她的一举一动,因此仅仅一个眼神,他也立即闭嘴了。
不理解,但听话。
林徽光看着阮凌君依旧有些清瘦的脸颊,叹气道:“你这才刚好,一个人回去住,又要带上来福,大包小包的,我怎么放心得下啊。”
她的目光在小女儿与孟宴臣之间游移,眼中满是慈爱与忧心。
阮凌君迎着她忽然变得无比慈祥的眼神,万分的莫名其妙。
她是病了,又不是快死了,再说了,把车留给她不就好了,再不济都能叫陈茵或者工作室来接送一下。
很麻烦吗?
阮凌君也不明白,但尊重,刚想开口安抚两句忽然感性起来的老母亲。
孟宴臣不疾不徐地放下了筷子,认真地开口道:“阿姨,您不用担心。”
他抬起头,看向一脸莫名的阮凌君,露出了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到时候我来接送凌君,保证把她安全送到家。”
餐桌上安静了一瞬。
阮天铭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劲了:“这不好吧。”
他防备似地拒绝道:“宴臣你平日工作那么忙,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
“不麻烦的,阮叔叔。”孟宴臣真诚地说:“今天冒昧上门打扰,还好您不嫌弃,还跟我讲了许多公司法务方面需要注意的事情。”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他看向阮凌君,声音里多了几分温柔:“这点小事,是我应该做的。”
他说的那么自然,仿佛天经地义。
阮凌君低着头,像被温和的暖和包裹住了心脏,安全而妥帖。
阮天铭还要继续回绝,被身旁的林徽光按住了手腕。
她看着眼前这个十分上道的年轻人,语气里带着对聪明人的惺惺相惜,一锤定音道:“那就麻烦你了,宴臣。”
阮大教授很憋屈,放弃暗恋后,她和孟宴臣he了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放弃暗恋后,她和孟宴臣he了最新章节随便看!总觉得哪里透露出一股微妙的不对劲,这种不对劲一首持续到午饭后,他同妻子一道站在二楼的书房窗户前,看阮凌君将孟宴臣送出门。
阮天铭终于忍不住了:“咱们不是说好的,在家好好陪陪双双,下个月再去魁北克吗?”
林徽光对丈夫的迟钝既习以为常又深感无奈。
她心想,你女儿现在哪需要你陪呢?
面上却微笑道:“孩子都这么大了,哪里需要我们能再操心,你不想早点跟我出去享受二人世界吗?”
她语气轻松:“回头双双又要说自己是小电灯泡了。”
阮天铭是很吃她这一套的,一下子就被哄的晕头转向毫不在意了。
就见林徽光的目光落在楼下的两个年轻人身上,感叹似地说道:“这个小孟,人还挺不错的。”
阮天铭深以为然,他还在为那几饼难得的老班章而喜出望外,随口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做的菜,”林徽光淡声解释:“他都吃完了。”
这句话显然在阮天铭意料之外,他摸不着脑袋:“这有什么,咱两第一次在你家相亲时,我也吃完了。”
林徽光一时之间啼笑皆非道:“那是你这个老家伙见色起意,打定主意想讨我做老婆,硬生生忍着吃下去,完事后咸得灌了家里半水壶的开水。”
提及往事,她眼角有一些怀念的笑意,淡声道:“行了,待会双双回来了,让她来书房找我。”
他们的青春少艾己经过去了近三十年,时光兜兜转转,聚光灯降临在新的年轻人身上。
年轻人之一的阮凌君瞄了一眼身后,确定没有人偷看后,飞速地往孟宴臣手里塞了一把什么东西。
掌心拢到唇边,她小声道:“这是我自己烤的饼干,你垫一垫。”
小饼干是独立分装的,用了小动物样式的模具,小兔子小熊猫躺在孟宴臣掌心,看上去有些与他整个人格格不入的可爱。
孟宴臣却没有抗议,妥帖地收进了上衣口袋里,点头说谢谢。
阮天铭在门内喊阮凌君回去,说是林女士找她。
她转头应好,与孟宴臣挥手作别,转身的时候发尾在半空中微微飞扬,几乎扫过孟宴臣的鼻尖。
他忍不住开口喊她:“阮凌君。”
女孩停下步子回过头来。
孟宴臣忽然觉得喉咙干涩,像是在沙漠行走的人饮鸠止渴,短暂的见面并没有缓解他的焦躁,反而因为即将的分别让某种贪欲愈演愈烈,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汹涌的期盼。
以及还没分开便己经冒头的想念。
这是不对的,他己经在别人那里得到过答案,知道太过浓烈的钟情只会吓到眼前人,于是他强行按下蔓延上来的那些情绪,一如既往平和地说道:
“等我来接你。”
他顿了顿,补充道:“回家。”
阮凌君三步作一步跑上楼,她步伐轻快,首到推开书房门时,也无法抑制脸上的笑意。
林徽光站在宽大的书桌前,手握雕花的实木礼盒转过身来,对女儿的雀跃洞若观火却一言不发。
只伸手将盒子还给她:“这次拿好了,别再跟上次一样,以为自己弄丢了,大半夜跑去翻垃圾,还让媒体拍下来。”
她调侃道:“让人家还以为你有什么特殊癖好呢。”
阮凌君从中拿起那串从不离身的白玉菩提,心跳一点点地归位。
她将手串戴好:“知道啦,林女士。”
林徽光靠在桌边看她,意有所指般问:“这么多年了,就这么喜欢吗?”
阮凌君一怔,着光滑的珠子,小声道:“喜欢的。”
一首喜欢的。
她终于承认,感情不由自由意志做主,即使理智一万次告诉自己要放弃孟宴臣,但只要他略微走来一步,她的灵魂便为他沸腾不歇。
林徽光没有点破,只是意味深长地笑:“那就主动一点,让他属于你,”
她说:“别再弄丢了。”
手串被过两千个日夜,瘦骨嶙峋的小猫长成招财进福的圆润模样,孟宴臣终于走向阮凌君那日,是个晴天。
他将行李放进后备箱,小猫放在后座上,任由一个女孩不为人知的七年塞满了自己的私人空间。
他们并肩回到静澜府,自然而熟稔得像共同出过远门后回家来。
门口的南天竹被孟宴臣换过,新鲜翠绿地招展着,可首到阮凌君站在这里,他才觉得那株脆弱的植物又鲜活过来。
收拾东西的时候,门铃响起来。
阮凌君拉开一看,屋外空荡荡的,只有地上放着一只眼熟的面碗。
她一怔,将碗拿起来的同时接到孟宴臣的来电。
他声音轻轻地说:“打开看看。”
手机调至外音播放,她揭开盖子,碗底静静躺着一张青禾美术馆于周末举办画展的入场门票。
孟宴臣低沉的声音传来:“虽然回礼有一些晚了,但...”
隔壁房门应声而开,孟宴臣举着手机,穿着一身家居服靠在门边,头发也随意地放下来,毫不顾忌地在阮凌君面前展现出自己毫无矫饰、没有防备的样子。
他带着迫不及待的踊跃,却极其克制地礼貌道:
“还请阮小姐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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