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卧室里静谧无声,一丝日光从窗帘的缝隙间挤进来,折落在阮凌君的脸上。
她猛地睁开了眼,脑子还没清醒过来,先被刺眼的光线晃了一下。
昨晚下过一夜大雪,雪光和天光映照在一起,入目只能看见茫茫白色,就和阮凌君此刻的大脑一样。
她表情空白地坐起身来,记忆全是混乱的。
一会儿是被孟宴臣发现了秘密的心惊,一会儿又是被他质问喜不喜欢的慌乱,过山车一样在脑子里横冲首撞,最后兵荒马织在一起,变成旖旎的画面。
平日里冷淡规矩的男人在原始的触碰中失去一切理智和分寸,呼吸游走在她的唇齿之间,毫不客气地侵占和掠夺。
她在他怀中颤抖,整个身体都发软,不知道是本能地觉得这样的他实在太危险,还是被吻到七荤八素缺了氧。
在那样的混沌里,她仿佛失去意识,忘记一切时间地点,像落水的人攀附圆木,双臂攀紧了孟宴臣。
眼前天旋地转,心脏因为过度紧张而怦怦乱跳,到最后莫名其妙,不受控制地掉下眼泪来。
孟宴臣便停下来亲她,很没礼貌地带着笑音。他的唇有一些软,很烫,反反复复地落在她的手指、鼻尖、脸颊,最后烙印在她垂落的眼皮上,烫得她不敢睁眼。
她在密密麻麻的诱哄中陷入昏睡,此刻醒来仍然觉得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
唇角传来丝丝缕缕的痛感,那里昨天被咬的最凶,擦破了一点皮。
阮凌君下意识地舔了一下,瞬间疼到牙酸。
很好,不是做梦。
什么人啊,像狗一样。
想到孟宴臣,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转过头,发觉卧室里只有自己的影子,身边床榻整洁,不像是有人躺过的痕迹。
思绪快速回笼,阮凌君眉头一皱,鞋都顾不上穿就往外跑。
雪光争先恐后涌入眼帘,将客厅照得发亮,偌大的房间空荡荡的不见人影。
仿佛昨天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我靠?
亲也让亲了,话也让他说了,都到这个份上了,人居然还敢跑?
阮凌君气笑了。
说逃跑其实也不算冤枉了孟宴臣。
清晨时分,静澜府花园中的人工湖前,晨雾未散。
某个一夜未睡的人,正站在薄薄的冷雾间,出神地望着湖面。
他需要一点外界的刺激来证明一切并非幻觉。
冷空气麻痹了他的触感和知觉,却没能平息在他胸腔里依然奔涌沸腾着的滚烫。
仿佛这三十年来所有的理智、克制、修养,体面,统统都坍塌在了她的一声“喜欢”里。
哦对,阮凌君说,喜欢他。
孟宴臣忽然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声轻轻回荡在胸腔中,他在稀薄的雪雾中暗自低嘲:“没出息。”
手机震动了一下。
始作俑者的消息冒出来,连扣八个问号,阴阳怪气。
阮凌君:孟总,麻烦问问,这个家你还要吗?
图片:空荡荡的客厅。
阮凌君:我看它好像都快不认识你了,需要我帮你联系靠谱的房产中介吗?
配上一张拿着刀的微笑猫猫表情包。
孟宴臣盯着消息看了一会儿,弯了弯嘴角,打字回应:五分钟到家。
他手指一顿,想了想,又逐一删掉,重新输入:稍等一会儿,马上回来。
消息发送出去,他翻开通讯录,利落拨号。
那头同样果断地拒绝了通话。
孟宴臣面色不恼,按下重拨。
这次终于接通了,肖亦骁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出来:“早上七点,孟宴臣,你最好是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很大,”孟宴臣淡声道:“我需要一束鲜花,这个点花店都没有开门,想问问你有没有门路?”
那头沉默了半晌没有回应,孟宴臣移开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通话正常。
他重新道:“喂?”
“别喂了,你拨打的电话有点死了,”肖亦骁听起来像是被逼疯了:“大早上的你买花想干嘛啊?还跟我这许上愿了,还没过年呢孟总!”
孟宴臣不以为然道:“当然是送给女朋友。”
肖亦骁无语到了极点,甚至怀疑昨天晚上下大雪给孟宴臣冷到烧糊涂了,他善意地试图提醒道:
“假的!孟宴臣,那是你假的女朋友!别自个儿在这又唱又跳的,给人家小凌留点空间吧!”
孟宴臣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提高了点声调不急不徐道:“现在是真的了。”
肖亦骁话音一呛。
就听孟宴臣淡声道:“下次见面,记得叫嫂子。”
明白了。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放弃暗恋后,她和孟宴臣he了肖亦骁点了点头,这王八蛋拐了这么大一个弯跟他炫耀来了!
从小就是这副蔫坏的死德性,长大了照旧狗改不了吃屎,还更加闷骚上了。
他对峰回路转的爱情故事丝毫不感兴趣,语气里只有对好兄弟的谴责:“停止你一谈恋爱就迫害朋友的行为,孟宴臣,偶尔也做个人吧!”
孟宴臣婉拒:“太早了,还没有这方面计划。”
“???”
肖亦骁对他的认知又刷新了,只觉得自己不能再听,迫切地要去洗洗耳朵。
“我要挂了!”
“等等,”孟宴臣叫住他:“花...”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冷笑。
肖亦骁冷酷道:“打车到天寿陵园转一圈,坟头上看上哪束拿哪束吧。”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孟宴臣听着嘈杂的忙音,也没有恼。
他像一只被填满了的漂流瓶,在漫无边际的海洋上漂荡,总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假,即将被巨浪摔个西分五裂。
在掀开瓶盖向外界卸下一些过满的情绪后,才得以维持住冷肃的线条,那种涨满了的飘渺感落地了一点,有了实感。
他抬起头看向遥远的天际,雪色漫漫,云层低沉,望不见太阳。
但他合拢掌心,己握住了光。
日光随着窗帘大开映照了进来。
阮凌君抱臂站在窗前,任由自己融入在孟宴臣的私人领地里。
她抬头闭目,光落在脸庞上,就像一个崭新的开始。
门开了,脚步声在身后渐渐靠近。
“怎么没穿鞋?”他的语气有点惊讶。
阮凌君睁开眼,回过头来,她一整个青春的梦,就站在那里。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惊觉,爱原来是这样自然而然的事情。
悄无声息地发生,顺理成章的成真。
她想笑,又想起自己其实应该生气,一时表情有点扭曲。
孟宴臣拎着被她忘记的拖鞋,在她面前蹲下来:“我给你带了早饭,还有其它的东西,在客厅,穿上鞋去看看。”
阮凌君没有动作。
孟宴臣有点疑惑,抬头去看。
就见阮凌君挑了挑眉,声音懒懒地问:“孟宴臣,我是谁?”
孟宴臣愣了愣,其实没太明白她什么意思。
阮凌君笑意浅浅,眼神确定,像是等待一个彼此了然于心的回答。
孟宴臣在诧异中看着她含笑的眉眼,忽然觉得自己隐约知道了答案,他轻声道:“女朋友。”
他也笑了:“还穿鞋吗?”
阮凌君扬起下巴,有点倨傲,她张开双臂:“你觉得我该穿吗?”
“我觉得...”
孟宴臣慢慢吐字,忽然双手抄过她的腿弯将人轻盈地托离了地面,像抱小孩一样,说:“你不需要。”
阮凌君溢出一声笑,她俯视着孟宴臣,手掌撑在他的肩膀上,看他唇边漾出一个小小的梨涡,冲自己点了点头道:“走,看看你的礼物。”
雪光与日光交织,落在客厅暗色的奢石茶几上,放眼看去是一片莹白。
孟宴臣将阮凌君放进沙发里,凑近了她才发现,那是一只釉色干净的陶瓷花瓶,瓶口细窄。
此刻,只容着一枝用雪捏就的玫瑰,花瓣层层叠叠,边缘在光线下几近透明。
阮凌君连呼吸都放缓了:“你做的吗?”
这么冷的天?
她下意识伸手去触摸孟宴臣的手指,掌心却被他塞进了个东西。
那是一把钥匙。
“这是燕山别墅的钥匙,里面有你最喜欢的《回声》,还有一些其它的收藏品,现在,它是你的了。”
孟宴臣笑了笑:“我没有经验,听人说恋爱要从收到花和礼物开始。”
一宿没睡,在网上听说的。
“太早了,花店都没有营业,雪做的是将就了一点,但我不想用没有来敷衍你。”
他问:“还喜欢吗?”
阮凌君看向那朵雪花,它晶莹剔透,花瓣薄如蝉翼,让人很难想象,是眼前这个人用那双签署千万合约的手一点点捏出来的。
她不说话,孟宴臣便不确定起来:“我知道,它会化的,但...”
“化了再做。”阮凌君轻声打断道。
她转过头来,回握住他冰凉的指尖:“孟宴臣。”
她语气肯定:“我们不只有这一个冬天。”
她凑上前来,环着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了他的颈窝,闷声道:“我好喜欢的。”
喜欢花。
还有你。
她的身体柔软而真实,孟宴臣这时才觉得,他整夜未眠的患得患失在这一刻得以确认。
她就在这里,在他怀里。
他终于肯定,抬起手来,环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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