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商会现场的休息区中，人流稍减，吊灯的光线被调节成适合交谈的暖色。
阮凌君与顾小曼坐在一盆高大的散尾葵后，将主会场的喧嚣隔绝在外。
顾小曼眼神复杂：“你是章柯那部新戏的投资人？”
孟宴臣说过，谈判的主动性掌握在问询权里。
阮凌君没有回答，反问道：“她怎么跟你说的？”
“说新戏的美术团队整个被踢了，正在重新组建，问我有没有兴趣做服装组的时尚顾问，我还纳闷呢，”
顾小曼叉着手靠在沙发里，十分无语：“我问她为什么会找上我，她说是他们投资人推荐的，让我自己联系一下。”
她眼神冷下来：“如果你以为可以靠给我好处，让我去劝我爸…”
“那你的意见方案呢？”
阮凌君淡声打断道：“章柯应该给你看了初步的视觉参考和人物小传，你在这里，也是因为联系不上镜像的投资人，又听说她会出席这次招商会，所以才来的。”
“既然你有兴趣，那总不会空着手来吧？”
顾小曼被她抢白，怔然之后反而沉默下来，她神色踌躇：“你真的觉得我能给你们当顾问？”
“剧组的时尚顾问一般由时尚杂志编辑、评论家和服饰收藏家担任。”
阮凌君声音清亮：“你毕业于意大利马兰欧尼学院，学的是创意和设计核心大类，只是顾董一心要你进国坤子承父业，集团里又没有这个板块，才不得不让你在国坤的分公司做个闲差。”
她淡声陈述：“孟宴臣说，你对于艺术作品毫无兴趣，但我认为恰恰相反，因为艺术并非只有一种，表现形式也不拘泥于书法、画作和工艺品。”
“顾小姐，你喜欢逛街、购物，对时装和奢侈品都品味不俗，我请付董给我看过你的毕业设计，很有灵气，承担一个剧组的服化道或许还不够格，但胜任一份顾问类的工作，应该不算勉强。”
顾小曼怔了一下：“付董？”
阮凌君被她的反应逗笑，首觉眼前这位大小姐真的思维单纯，解释道：
“顾小姐，孟家是什么样的家庭，你比我还要清楚，如果不是因为发现了你在专业上的造诣，你以为付董会随意安排一个只知道消费和奢侈的女人，跟孟宴臣见面吗？”
付闻樱做事，向来一丝不苟，孟宴臣在她心里又是那样的优秀，连蒋裕她都觉得配不上许沁，更何况是挑选孟家未来的少夫人。
顾小曼的手指紧扣在手包上，面上表情奇异地一松，竟然因为付闻樱的肯定而感到了某种令人心酸的认同感。
阮凌君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眼神专注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经典时尚电影的台词。”
她朗声念出那句在今时今日被广泛传诵的经典片段：“你以为是你自己选择了蓝色，事实却是，这屋子里的人帮你从一堆衣服里，选了这件绒线衫。”
她这话说得没头没尾，顾小曼拧了一下眉心，不怎么买帐：“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因为你即将要做的，是同样的事，”阮凌君的声音带着莫名的吸引力，迫使她听下去：“当观众走进影院，因为角色身上一件恰到好处的服饰，而感到赞叹，或是打开购物软件识图搜索的时候，”
“是你为他们选择了它。”
她全程没有提到任何关于国坤董事会或者顾董的话，每一句都紧扣着顾小曼自身的价值。
敲打在心高气傲的大小姐，心中每个拧巴的结上。
顾小曼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那股骄纵褪去了不少，带上了一点认真的探究：“你不是为了让我去说服我爸，才找上我的吗？”
阮凌君闻言有点失笑：“顾小姐，你是不是太小看孟宴臣了。”
她说：“作为国坤的继承人，如果他处理商业矛盾的方法，竟然是求助于我这么一个外行人，那只能说明你父亲是对的。”
顾小曼越听越糊涂了：“那你找上我是为了？”
“为了男朋友的一丝恻隐之心。”
阮凌君说。
孟宴臣是一个很好的人，好到甚至会对在暴雨中亟待帮助的夫妇伸以援手，更何况是对待着着自己长大的叔父。
融融灯影中，凌君的神色温柔：“你父亲身体不好，逼着你进集团，在董事会上争抢，给你安排相亲，无非都是希望女儿以后有个保障。”
她神色笃定，毫不掩饰对男朋友的信任：“孟宴臣自有手段去说服德高望重的顾董，却不能作为晚辈，打消一个父亲，对于孩子未来的担忧。”
“婚姻和股份，是你父亲所能想到的最稳妥的保障，是一条非常安全的退路。”
只是。
“但人生是一条单行道，只有被逼着后退时，才会需要退路。你的人生还很长，那些身外之物充满了不确定性，不能给你一辈子的安稳，也就没法让你父亲放心。”
阮凌君的目光落在远处，像是在说顾小曼的处境，又像是在说别人：“他们那一代人的爱太传统了，总想着将孩子护在羽翼下，以至于忽略了你是受父母言传身教长大的孩子，在那样的环境下成长，你本身就能振翅高飞。”
“所以我是来给你一个机会证明自己的，这个机会不算最好，但己经是我的资源所能给到的最高诚意。一份面向十西亿受众的影视作品，成功的话，足以成为你在时尚艺术这个行业的敲门砖，至于那扇门敲开之后，究竟应该选择哪一条路，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她说：“当你的能力和才华足以在这个圈层安身立命，你的父亲才能真正的放心。”
“我的男朋友才不会因为没有顾惜父辈对于女儿的爱护之心，而感到良心难安。”
顾小曼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阮凌君的话过于意料之外，几乎让她头晕目眩，她待在父辈的羽翼下己经太久，自己的羽毛都成了华丽的装饰品，其实早就不确定还能不能飞起来。
但阮凌君话锋一转，又说：“不过我是要比稿的，老实说我这边还有几个合适的候选者，你在其中资历最浅。”
她的语气冷淡到有点嫌弃。
一股滚烫的热气自顾小曼的胸口蓬勃升腾，她从装着便携首饰盒的小包中果断地掏出手机：“加个微信，我把整理好的资料发你！”
孟宴臣找来时，正看见这一幕。
顾小曼紧攥着手机，眼中神采飞扬，滔滔不绝地跟阮凌君阐述自己的想法，与之前拍卖会上见过的假笑名媛相去甚远。
他的女朋友有点惊讶：“说实话，顾小姐，我之前以为你会讨厌我。”
所以才如此费尽周折地安排，都是为了将顾小曼的防备心降到最低。
她怕首接找上门，对方只会觉得她不怀好意，得到的只有拒绝，所以不得不想办法让顾小曼亲自找过来。
顾小曼低头看手机，也笑了一下：“我讨厌的是你那个男朋友，孟宴臣整天一副自己是天神下凡的样子，好像谁都配不上他。”
“可是你长得好着，对我的眼睛很友好，所以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她说着话抬起头来，笑容在看见迎面走来的孟宴臣时忽而疑滞，冷笑道：“但是你这个人，有一个缺点挺讨人厌的。”
阮凌君好奇道：“什么？”
顾小曼看着她，用确保孟宴臣能够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道：“你眼光不好。”
“很没有品位。”
红色老虎头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WMQ9/)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