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岁,零点刚刚莅临,秒针还未走完一圈,开启新一岁的第一个画面,是孟宴臣近在咫尺的脸庞。
阮凌君心跳飞快,下意识伸出手去拿那只烟花棒。
孟宴臣仿佛早有预料,手腕轻轻调转,金属细杆划出一道弧线,随后璀璨星光燃烧殆尽,一条项链从他指间垂落下来。
细密的钻石攒成花朵模样,每一瓣都干净剔透毫无杂质,这样的品相也只是衬托主石的小小点缀,簇拥着正下方坠着的那枚澄澈翡翠。
它在夜风中轻轻晃动,捕捉着周遭所有光线,像喧嚣中静谧独放的一朵花。
那并不是高珠店里随手可以买到的款式,做工和设计都能够轻易看出耗时之久。
阮凌君的声音有些滞涩:“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知道你生日的那天。”孟宴臣回答。
阮凌君一怔:“可那个时候,你还以为我们是假恋爱。”
孟宴臣唇边噙着一丝笑意,将那枚璀璨的花悬在她的心口:“阮小姐,即使是在那个时候,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当真。”
他早就为花倾倒,却那样懦弱,拿假的形式,来为货真价实的爱意做遮掩。
阮凌君的眸光闪动,感到那个空缺正在一点一滴被填满,挑眉道:
“那魔术呢?”
孟宴臣失笑,老实承认:“那是现学的。”
那听起来,有一些与他格格不入的可爱。
阮凌君忍不住笑起来,半开玩笑道:“这么麻烦,以孟总的能力,怎么不干脆在维多利亚港为我放烟花。”
“非重大节假日,非商业推广和大型庆典,警务处、海事处和地政总署的批文都不好拿,难度系数超出预期。”
“….你还真考虑过?”
孟宴臣任由她用荒唐的眼神打量了自己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坦诚道:“没有,没考虑过。”
那听起来确实浪漫到不可思议,是隆重而不容置疑的赤裸告白,但是,孟宴臣不是那样的人。
他的性格一贯如松似玉,内敛、深沉,雪落而无声,太浮华嘈杂的东西都显得并不与之相称。
来之前,他确实也评估过阮凌君会喜欢这种方式的可能性,托人的电话差一点就打到特区政府,但最终还是按下。
他也有无法诉诸于口的私心。
满城烟花固然盛大,但并不只属于他们两个人,任何抬头仰望的人都能看见,就像一场刻意表演给公众的景观。
但孟宴臣的爱很自私,只想映照一个人的脸庞,也只想被一个人看见。
他其实很小气,有着阴暗澎湃的占有欲,对于他而言,爱是独占。
他不想让阮凌君发现这些不堪的一角,只说:“我没有兴趣讨那么多人开心。”
顿了顿,他又问:“你想要吗?”
阮凌君闻言想了想,婉拒道:“有点浮夸。”
感觉这事做出来,第二天她在梁少桉和秦铮那的代号就会变成“烟花姐”。
她没忍住,唇齿间漫出一声笑音。
街区嘈杂混乱,晚风轻然拂动,街角的二手音响店缓缓播放音乐,在这与燕城天差地别的环境里,她度过十八岁以来最好的生日,见到那个在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人。
阮凌君看了看西周:“我们上车说吧,章导说港城的狗仔可难缠了,无孔不入,谁知道在哪个角落就蹲着一个。”
她想,孟宴臣肯定是不喜欢把私生活暴露在聚光灯下的。
但他却没有动作,反而毫不介意似地客观点评道:“他们拍照水平不错。”
阮凌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继而明白了过来:“你要走了吗?”
孟宴臣负手站在那里,神色隐约透露出抱歉和不舍,目光仍然落在她的脸上,“分别”两个字萦绕在舌尖绝口不提,只说:“明早九点要开会。”
阮凌君点了点头,按在车窗上的手指收紧:“什么时候从燕城来的?”
孟宴臣垂下眼:“七点。”
凌晨五点就在公司,当天的工作全部压缩完成,傍晚七点的飞机,三个半小时的飞行时间,出了机场后马不停蹄地赶过来,才总算来得及在零点来临前见她一面。
来之前总觉得时间太短,千言万语都来不及讲,用投资的角度来衡量成本与回报,实在不够划算。
但真的见到她之后,孟宴臣忽然明白过来。
其实也没有什么话好说,她只要站在那里,只要看过来,千言万语就都在这一个眼神里了。
原来他千里迢迢,也仅仅只是为这一眼。
阮凌君静静地看着他,心口的酸涩被赤诚的爱意填得很满很满。
在她二十六岁的第一天,耿耿于怀的往事远在两千公里外,所有的晦暗都随着他的到来翻篇,那些沉重复杂的枷锁再也不是困住她的理由。
压抑的情绪和即时的心动化作她源源不断的勇气。
她看了一会儿,善解人意地点头:“那有点赶。”
孟宴臣没大听清,微微低下头来:“什么?”
街角音响店中,五月天的歌声不早不晚,正好唱到最动情处:
【哪一个人 爱我 将我的手 紧握】
【抱紧我 吻我】
夜色霞虹中,阮凌君跪在座椅里,按住窗框借力首起身来,几乎将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外。
港城街头嘈杂辉煌,来往行人身影幢幢。
她闭眼,献上一个吻。
维多利亚港彻夜不眠,港城一切自由,慷慨给予风尘仆仆的游人回报。
她的笑音弥散在风中,被红绿招牌映照得清晰明亮,神采飞扬地发出宣告:
“孟宴臣,我好中意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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