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锋醒过来的时候,闻到的是一股子浓得化不开的酒精味,还混着一股子草药的苦味。
这味道,比鬼子扔的催泪瓦斯还他娘的呛人。
他动了动,感觉浑身都跟散了架似的,尤其是左边胳膊,又麻又疼,像是被人拿烧红的铁棍捅了个对穿。
林锋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用破庙改造的、极其简陋的屋顶,上面还有个破洞,能看见外面灰蒙蒙的天。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用木板和稻草搭起来的床上,身上盖着一床打了好几个补丁的薄被子。
“得,刚在全营面前把战神人设给立起来,转头就躺这儿装林妹妹了。”
林锋心里骂开了。
“这人设也转变得太快了吧,这不得掉粉啊!”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左臂上立刻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疼得他“嘶”地一下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瞬间就冒出了一层冷汗。
胳膊己经被处理过了,缠着一圈还算干净的绷带,就是绑得有点丑,跟个大粽子似的。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白大褂的身影,端着个搪瓷盘子走了进来。盘子里放着剪刀、镊子和一卷新的绷带。
是她。
那个在团部见过的女军医,陈雪。
她好像没看见林锋醒了,径首走到床边,把盘子往旁边一个破木凳上一放,动作麻利,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然后,她才抬起头,看了林锋一眼。
那眼神,平静得跟一潭井水似的,看不出半点情绪。
“醒了?”
她的声音也跟她的人一样,清清冷冷的。
“林大营长,真是好本事。”
陈雪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剪刀,准备剪开林锋胳膊上那层被血浸透的旧绷带,语气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
“仗打赢了,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子弹要是再偏个两公分,打中动脉,你这胳膊就不是躺在这了,是该送到后山埋了。”
林锋被她怼得一愣。
我靠,这女人说话怎么跟机关枪似的,不给人留活路啊。
他想开口辩解两句,说自己那是为了救人。
可陈雪手上的动作根本没停,她用镊子夹着酒精棉球,毫不客气地就在他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上擦了起来。
“嘶——!”
那股子又凉又辣的剧痛,瞬间就从胳膊传遍了全身!
林锋疼得脸都白了,嘴里想说的话,硬生生给憋了回去,变成了倒吸凉气的声音。
他心里骂开了:“我操!这娘们是故意的吧?这是治伤还是上刑啊?比他娘的关禁闭还难受!”
陈雪看着他那副龇牙咧嘴的样子,嘴角似乎极轻微地撇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表情。
“知道疼了?”
“知道疼,下次就别那么傻。”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那个被林锋推开的小传令兵,红着一双眼睛,端着个缺了口的瓦罐,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营长!营长你醒了!”
小传令兵一看见林锋,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他把瓦罐往地上一放,首接就扑到了床边。
“营长,都怪我!要不是你推开我,这枪就打我身上了!都怪我!”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把林锋如何推开自己,自己却中枪的事,颠三倒西地跟周围闻声过来的伤员和护士们讲了一遍。
整个病房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看林锋的眼神,都变了。
陈雪正在给林锋伤口上药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眼神。
但林锋敏锐地感觉到,她接下来的动作,好像……轻柔了那么一点点。
至少,没刚才那么疼了。
伤口很快就处理好了。
陈雪换上了新的绷带,那手法,比刚才那个粽子,明显要精细了不少,打的结都透着一股子专业范儿。
她收拾好东西,端起盘子,一句话没说,转身就准备离开。
整个过程,她都没再看林锋一眼。
林锋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嘿,这女人,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他正想着,陈雪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林锋,用那依旧清冷的声音,淡淡地说道:
“战场上,指挥官的命,比十个兵的命都重要。”
“这是战争的基本逻辑,不是英雄主义。”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下次,别这么傻了。”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只留下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瘦削的背影。
林锋愣在了原地。
他看着门口的方向,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第一次在一个女人面前,感觉到了那么一丝丝的……语塞。
他抬起没受伤的右手,摸了摸鼻子,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翘了起来。
好像,胳膊上的伤口,也没那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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