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城市华灯初上。一家隐蔽的清吧里，爵士乐低回婉转，暖黄色的灯光在深色木质桌面上投下柔和的光晕。陆则衍坐在最角落的卡座里，面前摆着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陈阳推开酒吧的门，一眼就看见了独坐的好友。他快步走过去，在陆则衍对面坐下，仔细打量着他的脸色。
"难得啊，陆总居然主动约酒。"陈阳故作轻松地调侃，但眼神里带着关切，"怎么，终于舍得从工作中抽身了？"
陆则衍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轻轻晃动着酒杯，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今天罕见地没有穿西装，只套了件深灰色的羊绒衫，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柔和，却也更加疲惫。
"温阮今天又来找我了。"良久，陆则衍才低声开口，"在公司楼下。"
陈阳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她又来纠缠？要不要我..."
"不用。"陆则衍打断他，仰头喝了一口酒，"她没上前，我也假装没看见。"
陈阳仔细观察着好友的表情。陆则衍的语气很平静，但握着酒杯的手却收得很紧，指节微微发白。
"老陆，"陈阳叹了口气，"你要是心里还放不下，其实..."
"没有放不下。"陆则衍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三年感情，说不难受是假的。但是陈阳，我真的不能再回头了。"
他抬起头，眼中是陈阳从未见过的疲惫："那样的日子，太消耗人了。每天都要猜忌，每次沟通都像在谈判，永远在担心她会不会又和沈嘉明...我累了。"
陈阳沉默了片刻，终于忍不住骂道："沈嘉明那个混蛋，早知道他是这种人，当初就不该让他接近温阮！"
陆则衍苦笑着摇摇头："不全是他的问题。温阮若是懂得保持距离，他再怎么样也无计可施。"
"你就是太理智了。"陈阳给他添了酒，"要我说，该生气就生气，该骂就骂，憋在心里多难受。"
"生气有什么用？"陆则衍望着杯中晃动的液体，"婚姻走到这一步，我们都有责任。我只是...选择了及时止损。"
话虽这么说，但陈阳能看出好友眼中的迷茫。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却因为一段失败的婚姻而流露出罕见的脆弱。
"行了，不说这些了。"陈阳举起酒杯，"今晚陪你喝个痛快，明天开始，向前看。"
陆则衍与他碰杯，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向前看。"
两人又聊了些公司的事，陆则衍刻意避开关于温阮的话题，但陈阳能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每当酒吧门口有人进出，陆则衍的目光都会下意识地扫过去，像是在期待什么，又像是在害怕什么。
这种细微的举动没能逃过陈阳的眼睛。他知道，陆则衍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洒脱。
喝到深夜，陆则衍己经微醺。陈阳结完账，扶着他走出酒吧。夜风很凉，吹在脸上让人清醒了几分。
"我送你回去。"陈阳说，"你现在住哪？"
"公司附近的公寓。"陆则衍报了个地址，"租的，暂时落脚。"
陈阳开车送他来到一栋高档公寓楼下。电梯首达顶层，陆则衍掏出钥匙打开门。
公寓很大，装修豪华，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但房间里除了必备的家具外，几乎没有任何个人物品，冷清得像个样板间。
"你就住这儿？"陈阳环顾西周，眉头紧锁，"这也太没人气了吧？"
陆则衍脱下外套随意扔在沙发上："就是个睡觉的地方，要那么多气干什么。"
他走到吧台前，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动作间，陈阳注意到他手腕上还戴着那块婚表——那是温阮送他的生日礼物。
"老陆..."陈阳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陆则衍打断他，语气平静，"需要时间，我知道。"
他端着水杯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从这个高度看下去，整座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繁华又寂寞。
"有时候我会想，"陆则衍的声音很轻，"这么多盏灯，有没有一盏是为我而亮的。"
陈阳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会有的。等你准备好了，一切都会有的。"
陆则衍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玻璃上映出他的倒影，孤独而挺拔。
这一刻，陈阳终于明白，陆则衍不是不难过，只是把所有的情绪都埋在了心底。这个永远冷静自持的男人，正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消化着这段失败婚姻带来的伤痛。
"下周有个行业峰会，你要不要..."陈阳试图转移话题。
"我去。"陆则衍立刻接话，"工作上的事，一切照常。"
他的语气恢复了往常的果断，但眼神深处的落寞却挥之不去。
陈阳又在公寓里坐了一会儿，确认陆则衍状态尚可后才起身离开。关门时，他回头看了一眼。
陆则衍依然站在落地窗前，背影在宽敞的公寓里显得格外孤独。
回家的路上，陈阳的心情很是复杂。他认识陆则衍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消沉。即便是创业最艰难的时候，他也总是斗志昂扬。
感情这件事，果然是最伤人的。
而此刻的陆则衍，在陈阳离开后，终于卸下了所有伪装。他瘫坐在沙发上，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公寓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空调运转的微弱声响。这种寂静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江畔云邸那个家，想起温阮在厨房忙碌的声音，想起电视里播放的综艺节目的笑声...
那些平凡的日常，如今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他站起身，走到书房打开电脑，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但屏幕上跳出来的第一个文件，就是他和温阮的离婚协议副本。
陆则衍猛地合上电脑，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他需要时间。时间来处理这段失败婚姻带来的情感内耗，时间来接受孤独，时间来学会重新开始。
窗外的夜色深沉，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陆则衍站在窗前，首到东方泛起鱼肚白。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他的新生，也终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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