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修车间。
这里像个屠宰场。
空气里全是味儿。
高斯步枪开火后，那种刺鼻的臭氧味。
怪物血肉被能量灼烧后，那种烧焦蛋白质的臭味。
还有越来越浓的，铁锈一样的血腥气。
三种味道混在一起，吸一口，喉咙都发干，肺叶子疼。
怪物母体像座黑色的山，堵死了唯一的出口。
没退路了。
老张和林溪躲在巨大的机械后面，打冷枪。
咻！
咻！
幽蓝色的光束，带着尖叫，射进母体的身体。
在它身上，炸开一个个拳头大的窟窿。
黑色的汁液，咕嘟咕嘟往外冒。
这点伤，对它来说，就跟被蚊子叮了。
疼痛，把它惹毛了。
母体发出一声咆哮！
那声音，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它尾巴一甩，掉下来一团肉。
那团肉在半空中蠕动，变形，瞬间变成了老张的样子！
那个“假老张”，从阴影里，悄悄摸向正在换弹匣的真老张！
“小心！”
林溪看见了，瞳孔一缩！
她举起枪。
但两个一模一样的“老张”，己经滚在了一起。
没法瞄准！
就这一秒。
“假老张”的手臂，突然变成一把半米长的骨刃！
噗嗤！
骨刃带着风声，捅进了真老张的胸口！
“呃……”
老张低头。
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胸口那个往外冒血和内脏碎块的窟窿。
他倒了下去。
倒地前，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刚刚换好的弹匣，推向林溪的方向。
“张叔——！！！”
林溪发出尖叫。
那声音，又高又尖，快把人的耳膜刺破了。
她疯了一样对着那个“假老张”扣动扳机。
幽蓝色的光束将冒牌货打成一团烂肉。
但老张，己经不动了。
陆诚看见这一幕，眼睛红了。
一股火，从心底烧起来。
不是因为悲伤。
是愤怒。
老子的财产，又他妈少了一件！
他丹田里的气血，开始沸腾。
手里的消防砍刀，嗡嗡作响。
他朝着母体，冲了上去！
但母体在杀了老张之后，好像更强了。
它肚子上那些窟窿，眼睁睁看着，在愈合！
铛！！！
一声巨响！
陆诚被一股山一样的力量，扫飞了！
他像颗炮弹，撞在远处的墙上。
墙壁裂开一片蛛网。
“噗！”
他吐出一大口血，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手里的消防砍刀，发出一声哀鸣，刀身上，全是裂纹。
虎口，也震裂了，血顺着刀柄往下流。
完了。
林溪看着倒地的陆诚，又看了看老张冰冷的尸体，她彻底崩溃了。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手里的枪还在开火，却毫无准头，只是在徒劳地发泄着恐惧和绝望。
“废物！”
一声嘶哑的怒吼，从不远处传来。
是陆诚。
他撑着墙，挣扎着想站起来，嘴里全是血。
他死死地盯着林溪，眼神里没有半点同情，只有冰冷的、看垃圾一样的鄙夷。
“就知道哭！”
“开枪！瞄准了打！你手里的东西是烧火棍吗？！”
林溪浑身一震。
她猛地转过头，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滔天的恨意。
“陆诚！”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张叔！”
“如果不是你非要来这个鬼地方！如果不是你！”
“张叔他根本就不会死！”
她的指责，像一把把刀子。
“对。”
陆诚咧嘴一笑，血从他的牙缝里渗出来，让他看起来像个恶鬼。
“是我害死了他。”
他承认了。
承认得那么干脆，那么理所当然。
林-溪愣住了。
她所有准备好的、更恶毒的话，全被这一句给堵了回去。
陆诚看着她那副呆滞的样子，眼神里的嘲弄更浓了。
“所以呢？”
他朝地上吐了口血沫。
“你现在是打算哭着给他报仇？”
“还是哭着下去陪他？”
他伸手指了指角落里那个挣扎着，试图用冰矛给自己止血的柳菲菲。
“看看那个女人！”
“她也被捅了个洞，可她没哭。”
“她知道哭没用。”
“你呢？除了会叫，你还会干什么？”
诛心之言。
每一句，都精准地戳在林溪最痛、最脆弱的地方。
她看着陆诚那张满是鲜血和嘲讽的脸。
看着角落里那个脸色惨白，却眼神狠辣的柳菲菲。
又看了看地上，老张那双到死都没闭上的眼睛。
眼泪，停了。
一股比悲伤更刺骨的冰冷，从她心底升起。
是恨。
她擦干眼泪，捡起老张推过来的那个弹匣，动作熟练地换上。
她没再看陆诚一眼。
只是举起枪，眼神冰冷地，重新瞄准了那头怪物。
陆诚看着她，知道这根弦，暂时是续上了。
但他自己，也快到极限了。
母体无视了林溪那点微不足道的火力。
那几百只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挣扎着站起来的陆诚。
它要先弄死这个对它威胁最大的男人。
“柳菲菲！”
陆诚对着角落，用尽力气嘶吼！
“冻住它！”
柳菲菲靠在墙角，肩膀上的血窟窿还在流血。
她看着眼前这绝望的一幕。
陆诚重伤。
林溪崩溃边缘。
老张己经死了。
她知道，自己再不出手，下一个，就是陆诚。
陆诚死了，她们两个，也活不过三秒。
最终，她一咬牙。
那张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丝又狠又疯的表情！
她把身体里剩下的所有异能，一口气，全爆了出来！
“快走！”
她对着陆诚的方向，嘶吼。
声音都破了。
嘴角，却勾起一抹惨笑。
“陆诚……你欠我一条命！”
恐怖的寒流，从她身体里爆发！
像地狱里吹出来的风！
整个车间的地面，瞬间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母体庞大的身体，连同它正在愈合的伤口，都被这股寒流，冻住了！
它僵在了原地！
陆诚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这个自私的女人，真会为了救人，赌上自己的命。
他翻身起来。
冲过去，把昏迷的老张背在身上。
“走！”
他对林溪吼道。
林溪没说话，只是抱着那个装着设备的背包，跟在他身后。
两人从母体之前撞开的另一个墙洞，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身后，冰霜在快速融化。
母体，发出更愤怒的咆哮。
但它的目标，变成了那个异能耗尽，昏死过去的柳菲菲。
陆诚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女人，倒在血泊里，像一只翅膀断了的蝴蝶。
操。
亏大了。
妈的，这么极品的玩具，还没来得及拆开看看内部构造呢……
就这么碎了？
而且，老子还欠了她一条命。
这笔账，怎么算？
真他妈烦。
柳菲菲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看见了那头怪物朝自己走来。
死亡，像一张巨大的嘴，要吞掉她。
她脸上，却露出了一个笑。
像是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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