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二十三年七月十西的清晨,薄雾还没散尽,就被小院里飘来的米粥香气冲淡了几分。小昭蹲在灶台前,正小心翼翼地往锅里撒着一把青菜碎,火苗舔着锅底,映得她脸颊通红。韩痞帅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手里捧着一卷《贞观政要》,目光却没落在书页上,而是望着院角那棵被王虎家丁踹歪的老槐树——树皮上还留着一道深痕,像一道没愈合的伤口。
“公子,粥好了,快趁热吃吧。”小昭端着两碗粥走过来,见他走神,轻声唤道。她把粥碗放在石桌上,又递过一双筷子,“是不是还在想昨天的事?”
韩痞帅回过神,接过筷子,勉强笑了笑:“没有,就是在想策论里的句子。”他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温热的米粥滑过喉咙,却没尝出多少滋味——昨天借漕帮之势吓走王虎,看似赢了,可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暂时的安稳。漕帮的令牌再管用,终究是别人的势力,就像借别人的伞挡雨,雨一旦下大了,伞未必还能撑得住。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小昭刚要起身去开,门外就传来张大娘的声音:“小昭姑娘,韩公子在家吗?”
韩痞帅起身开门,见张大娘手里挎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几个刚蒸好的馒头,脸上带着几分担忧:“韩公子,我听说昨天王虎那小子带人来闹了,没伤着你吧?”她一边说一边往院里走,眼神扫过歪掉的老槐树,眉头皱得更紧了,“这王虎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昨天被赶走后,听说回了县丞府就没闲着,还在跟他叔父哭诉呢。”
韩痞帅心里一沉,接过张大娘递来的馒头,道了声谢:“劳烦张大娘惦记了,我没事。王虎那边……您是听谁说的?”
“还能是谁,我家那口子昨天去县衙送菜,听见县丞的管家在跟差役嘀咕,说要给你点颜色看看,让你知道在江宁谁说话管用。”张大娘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焦急,“韩公子,你可得小心点,县丞那人最护短,又记仇,王虎吃了亏,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话像一块石头砸进韩痞帅心里,泛起一圈冷意。他之前只当王虎是个没脑子的恶少,却忘了他背后站着县丞——那是江宁城里实打实的掌权者,要对付他一个无依无靠的穷书生,简首易如反掌。昨天靠漕帮的令牌暂时唬住了对方,可县丞要是真铁了心要找他麻烦,漕帮未必还能次次护着他。
“我知道了,多谢张大娘提醒。”韩痞帅勉强压下心里的不安,对张大娘道,“您放心,我会小心的。”
张大娘又叮嘱了几句,才挎着竹篮离开。小昭看着韩痞帅凝重的脸色,小声道:“公子,要不……我们还是先躲几天吧?等县丞那边消了气再回来?”
韩痞帅摇了摇头,走到石桌旁坐下,拿起那卷《贞观政要》,手指无意识地着书页:“躲是躲不过去的,就算我们躲去别的地方,只要还在江宁,县丞想找我们,总有办法找到。更何况,下个月就是解试,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分心。”
他抬头看向小昭,眼神里带着几分坚定:“小昭,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我要考中进士,去长安。不是为了做官发财,是为了能有自己的力量,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不用再借别人的势力保护自己,保护你。”
小昭看着他认真的眼神,眼圈微微泛红,点了点头:“我记得,公子一定能考上的。”
就在这时,院门外又传来脚步声,这次是周文博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叠策论稿,脸上带着几分急切:“痞帅,你听说了吗?县丞昨天在县衙里发了火,说要整顿‘不安分’的寒门学子,还提到了……提到了你的名字。”
韩痞帅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他接过周文博递来的策论稿,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都是周文博帮他修改的地方。周文博在他对面坐下,压低声音道:“我听县学的先生说,县丞可能会在解试前找你麻烦,比如诬陷你作弊,或者找借口不让你参加考试。你可得提前做好准备。”
韩痞帅深吸一口气,翻看着策论稿上的批注,心里忽然平静了下来。他之前还在为借漕帮势力的事感到无奈,可现在他明白了,靠别人的势力,终究只能解一时之困;只有靠自己的才华和能力,才能真正站稳脚跟。县丞能阻止他一时,却阻止不了他考中进士的决心;王虎能找他一时麻烦,却挡不住他向上攀登的脚步。
“我知道了。”韩痞帅抬起头,对周文博笑了笑,“谢谢你帮我修改策论。解试的事,我会准备好的。县丞要是真要找我麻烦,我也不怕——我没做错事,就算闹到县令那里,我也有理可说。”
周文博看着他坚定的样子,也松了口气:“你能这么想就好。要是真遇到什么事,别忘了还有我,还有县学里几个跟我们交好的学子,我们都会帮你的。”
两人又讨论了一会儿策论,周文博才拿着稿纸离开。傍晚的时候,韩痞帅把那枚漕帮令牌拿出来,放在石桌上,夕阳的余晖落在令牌上,“漕”字泛着冷光。他盯着令牌看了一会儿,然后把它收进怀里——这枚令牌,他暂时还需要,但他心里清楚,这绝不是他的终点。
小昭端着晚饭走过来,见他脸色好了许多,也放下心来。两人坐在石桌旁吃饭,小院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韩痞帅看着小昭安静的侧脸,心里暗暗发誓:不管县丞和王虎要找什么麻烦,他都要扛过去;不管前路有多难,他都要考上解试,考上省试,考上进士,带着小昭去长安,去看看更大的世界,去实现自己的抱负。
他知道,风波暂时平息了,但这绝不是结束。县丞那边的威胁还在,解试的挑战也在等着他。树欲静而风不止,与其逃避风的侵袭,不如让自己长成一棵更粗壮的树,足以抵挡所有的风雨。
那天晚上,韩痞帅挑着油灯,把策论稿重新整理了一遍,又默写了一遍《唐律疏议》里关于科举的条款。油灯的光很暗,却照亮了他眼底的坚定。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会轻松,但他己经做好了准备——为了自己,为了小昭,为了心中的抱负,他会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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