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松开了李月的手，或者说，现在应该称她为“海妖”。他转身走到会议桌旁，在一个嵌入桌面的触控屏上，轻轻一点。
房间后方的全息星图，瞬间切换成了一幅，立体而又精细的，临江市全景沙盘。沙盘上，无数的建筑、街道、桥梁都以一种淡蓝色的数据流形态呈现，而在某些特定的区域，则闪烁着或明或暗的，猩红色的光点。
这些光点，大小不一，亮度也各不相同。有的，如同萤火虫般微弱，似乎随时都会熄灭。有的，则像一颗颗跳动的心脏，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浓郁的红光。
“这就是我们第二幕的舞台，‘回响之城’。”陈默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不带感情的平静，“而这些红点，就是刘阿姨口中，那些承载了强烈‘集体情绪’或‘历史印记’的，‘历史回响’。”
海妖走到他的身边，目光，落在了那幅巨大的，充满了不祥意味的地图上。她己经迅速地，进入了自己全新的角色。她知道，从现在开始，理解，并执行这个男人的每一个意图，就是她存在的，唯一价值。
“这些红点，代表着危险？”她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求知欲。
“危险，也代表着机遇。”陈默的指尖，在沙盘上轻轻划过，放大了一片，红光最为密集的区域，“根据我脑中那枚‘法则残片’的解析，‘历史回响’，并非都是致命的。它们就像一段段被固化的历史录像，大多数时候，它们只是在自己的‘剧本’里，不断循环。只要不主动干涉，它们，甚至不会察觉到我们的存在。”
他的手指，点在了其中一个，亮度中等的红点上。那是一个位于市中心的，大型购物广场。
沙盘上，立刻弹出了关于这个地点的详细信息。
【地点：临江市时代天街购物广场】
【回响事件：20XX年12月24日，平安夜狂欢】
【情绪烈度：中等（喜悦，兴奋，消费欲望）】
【危险等级：低（非攻击性幻影，但长时间接触，可能导致精神被同化，陷入无尽的虚假狂欢之中）】
“但是，”陈默的语气，微微一沉，“某些，承载着极端负面情绪的‘回响’，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他的手指，猛地，点在了另一个，散发着几乎是黑红色光芒的，巨大光点上。
那个位置，是位于城市东郊的，临江市第一精神病院。
沙盘上的信息，也随之刷新。
【地点：临江市第一精神病院（己废弃）】
【回响事件：‘归零计划’最终执行阶段（？？？）】
【情绪烈度：极高（绝望，疯狂，怨恨，痛苦……）】
【危险等级：？？？（未知，极度危险，严禁靠近）】
看到那两个鲜红的问号，即便是海妖，也感觉到了一股，从心底里冒出的寒意。
“‘归零计划’？”她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从未听说过的，诡异名词。
“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个词。”陈默的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我重生前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这个计划的任何信息。这说明，它要么是发生在，我死后到重生前，那十年间的某个秘密事件。要么，就是它本身，就是一个，被彻底掩盖的，巨大秘密。”
他看着那个，如同城市毒瘤般，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红色光点，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他知道，那个地方，绝对不能轻易触碰。那里，很可能，隐藏着这个末世，更深层次的，恐怖真相。
“我们现在的首要目标，不是去探索这些未知的危险。”陈默收回思绪，将地图，重新缩回了全市范围，“而是，要赶在林雅之前，尽可能多地，去‘净化’那些，危险等级较低，但却蕴含着特殊资源的，‘历史回响’。”
“净化？”海妖捕捉到了这个新的关键词。
“是的，净化。”陈默点了点头，“‘回响’虽然是固化的历史，但并非不可改变。只要找到它的‘核心印记’，并用更强大的‘情绪’或者‘力量’将其覆盖，就能，彻底抹去这段历史，或者说，是让这段‘录像’，彻底消失。”
“而每一次成功的净化，‘观众’们，都会根据表演的精彩程度，给予相应的‘奖励’。这些奖励，可能是物资，可能是武器，甚至，可能是某些，能够对抗法则的，特殊能力。”
海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明悟。
这，才是这场“戏剧”，真正的玩法。
不再是单纯的，躲藏和求生。而是，主动出击，通过完成“观众”们发布的“副本任务”，来获取奖励，强化自身。
这是一场，所有“演员”，都在同一起跑线上的，残酷的，军备竞赛。
“林雅，失去了她的力量载体，但她本身，依旧是红雾力量的宠儿。她寻找和感知‘回响’的能力，绝不会在我之下。”陈默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我们，吟风辞月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他抬起手，在通讯器上，按了一下。
“夜莺。”
“老板，我在。”那个冰冷而干练的女声，立刻从通讯器里响起。
“召集‘灰鸦’小队，准备‘外勤’任务。目标，城南，滨江钢铁厂。任务等级，C级。另外，通知科研部，将编号为‘塞壬-01’的实验装备，交给‘海妖’。她将作为，这次行动的，‘信息支援’单位，随队出征。”
“明白。”夜莺的回答，没有任何疑问，只有绝对的服从。
陈默关闭通讯，转过头，看向了身旁的海妖。
“这是你的，第一场‘演出’。”他的声音，平静，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别让我，失望。”
海妖的心脏，猛地一跳。她知道，这是陈默，对她的考验。也是她，证明自己价值的，第一次机会。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双美丽的眼眸里，闪烁着，混杂了野心与决绝的，炽热光芒。
“是，我的……主人。”
……
与此同时，临江市的另一端。
医学院的广场上，依旧是一片死寂。
林雅，静静地，坐在那座，己经彻底干涸的喷泉池边。她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那本被穿甲弹彻底摧毁的旧书，只剩下一些烧焦的碎屑，散落在她的脚边。
失去了旧书这个“力量放大器”，她能感觉到，自己与红雾之间的联系，被削弱了至少九成。她虽然还能，勉强操控红雾，去创造出一些，低级的，没有实体的怪物。但像“沉默猎犬”那种，拥有法则级能力的，完美造物，她，己经再也无法创造出来了。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她那双，曾经充满了戏谑与疯狂的眼眸里，此刻，却只剩下，一片，仿佛能将整个世界都冻结的，冰冷与死寂。
失败。
接连两次，惨败在那个，她曾经，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的，蝼蚁手中。
这种屈辱，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
“陈……默……”
她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了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仿佛是什么东西，在地上拖行的“沙沙”声，从她身后的阴影里，传了出来。
林雅没有回头。
她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极度厌恶的表情。
一个佝偻的，浑身都笼罩在，破烂不堪的灰色斗篷里的身影，缓缓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这个身影，看起来，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他的手中，还拄着一根，由不知名兽骨打磨成的，扭曲的拐杖。
他走到林雅的身后，停下了脚步。
一阵嘶哑的，仿佛两块砂纸，在互相摩擦的，难听声音，从斗篷下，传了出来。
“失败的……感觉……如何……我的……‘女王’？”
林雅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毫不掩饰的，杀机。
“滚。”
她只说了一个字。
那个佝偻的身影，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发出了一阵，夜枭般难听的，低沉笑声。
“呵呵……别这样……我的女王……‘主人’……对你的表现……很失望……”
“他派我来……给你……送一件……小小的……礼物……”
说着，那个身影，伸出了一只，干枯得，如同鸡爪般的手。
在他的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眼球。
一个，还在微微转动的，布满了血丝的，猩红色的，眼球。
在看到那个眼球的瞬间，林雅那张，原本冰冷死寂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混杂着恐惧，厌恶，与一丝……狂热的，复杂表情。
她缓缓地，转过身，死死地，盯着那颗，仿佛拥有生命的，邪异眼球。
“他……终于……愿意，把这个，给我了？”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尖锐。
“主人说……舞台……己经升级……”
“再用，那些……过家家般的……小把戏……就太……无趣了……”
“他希望……你能用这个……给他……带来一场……真正……血肉横飞的……盛宴……”
佝偻的身影，将那颗眼球，缓缓地，递到了林雅的面前。
“去吧……我的女王……”
“去，把那个……敢于挑衅神明的……凡人……”
“连同他的骨头……他的灵魂……一起……”
“嚼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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