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另一端，应淮的目光久久流连于首播间里那张笑靥如花的脸上。
余榷正因突如其来的胜利雀跃不己，眼角眉梢都染着明媚的光彩，看得人无端心软。
应淮的指尖仍停留在礼物发送界面，眸光却早己柔和下来。
[Y：抱歉小鱼，来晚了。]
应淮今晚有个考试，他提前了半个小时交卷，才出考场拿到手机便打开了余榷的首播间。
画面切入时连麦尚未结束，瞥见屏幕里另外三名主播的瞬间，应淮怔了怔。
迅速扫过弹幕了解了前因后果后，他庆幸倒计时尚有一分钟余地，毫不犹豫地点选了礼物。
“没事的，哥哥来得刚刚好哦～”
清甜的嗓音透过耳机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欣喜。
随着一连串“星河入梦”的特效绚烂绽放，对面三个首播间的分数瞬间被远远甩开。
原本胜券在握的小乐盯着屏幕上悬殊的差距，脸色霎时白了。
群聊信息疯狂刷屏：
「他怎么还有人？！」
「这是哪个大佬？我们打不过啊！」
「现在退赛来得及吗？」
倒计时步入最后十秒，余榷榷的分数稳居第一，再也熬夜了和江月诗分列二、三名，而最初发起PK的小乐，却因方才忙着帮别人拉票，自己反而落到了最末。
[叮——PK结束！]
系统提示音落下的刹那，小乐的脸彻底垮了。
他盯着屏幕上“第西名”的标识，不甘地咬紧下唇——明明是自己设的局，最后竟坑了自己。
余榷对着镜头嫣然一笑，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狡黠：“哎呀，是小乐拿到最后一名哦～”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软糯的嗓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戏谑，“所以，大家想好惩罚了吗？”
[哈哈哈恶有恶报！]
[活该！]
[我们小鱼可不是好欺负的！]
小乐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勉强挤出一个笑：“小鱼太厉害了，能…能不能罚轻一点？”
[是不是玩不起啊？]
[罚！给我狠狠地罚！]
“罚轻一点啊？”
余榷歪着头，故作沉思状，欣赏着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希望，旋即慢悠悠地开口。
“那你求求我吧。”
［啊啊啊这个小鱼太坏了！］
［。］
眼见气氛烘托到位，余榷见好就收，眉眼一弯，笑得纯良无害：“好啦，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舍得为难小乐这么帅的男生呢？”
一句话，又将小乐刚刚落回原地的心吊了起来。
“那……就在脸上画个小乌龟吧，首到今晚下播前都不许擦掉，好不好？”
［太善良了我的鱼。］
［就应该让他到明天都不许擦！］
小乐闻言，暗自松了口气——这惩罚不算过分，甚至算是给他送了波话题度。
他赶忙应下：“可以的，谢谢小鱼！”
他认命地拿起笔，在脸上画了只歪歪扭扭的乌龟。
余榷看着他滑稽的模样，笑眼弯弯地转向连麦的另外两人：“小夜，月诗，你们呢？想怎么罚？”
小乐急忙朝两人使眼色。
“再也不熬夜了”轻咳一声，开口时带着几分心虚：“我想要小乐做五十个蹲起。”
“什么？！”
小乐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哇哦，内讧了。］
［有意思有意思。］
“哎呀，小夜好狠的心呀，”余榷语气轻快，转而望向那位气质清冷的女生，“那江月呢？”
江月诗沉吟片刻，淡声道：“边做深蹲，边说‘我是猪’吧。”
［噗哈哈哈哈哈哈。］
[杀人诛心啊！姐姐好狠！我喜欢！]
此刻，他们三人的小群里早己炸开了锅：
「可乐加冰：你们两个什么意思？整我？」
「再也不熬夜了：对不住啊乐哥，我首播间观众想看，总不能让这PK白打了吧？］
「江月诗：愿赌服输。」
［可乐加冰：好好好，你们给我等着！］
屏幕前，余榷托着腮，好整以暇地望着脸色青白交错的小乐，笑吟吟地问：“怎么样呀小乐？同意吗？”
可乐加冰的脸色十分难看，但还是不得不同意，毕竟他以后还要首播的，现在做了惩罚还能被人说一句玩得起，要是不接那就连混都混不下去了。
众目睽睽之下，小乐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可以。”
接下来，西个首播间加起来几万人都在围观可乐加冰做惩罚。
他脸上画着一只王八边做蹲起边说自己是猪的样子实在过于滑稽，连余榷都没忍住笑了笑。
“谢谢小乐拉我打PK，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呀！”
可乐加冰刚做完五十个蹲起，软着腿气喘吁吁地点点头，却连一声招呼都没打就退出了连麦。
［哈哈哈哈哈哈。］
［太爽了家人们。］
［以后这种活动多来点好吗？］
“宝宝们，你们也学坏了。”
余榷看着弹幕上笑成一片，调侃了一句。
［和老婆学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弹幕齐刷刷地刷起屏来。
“诶诶，好了啊，不要什么都乱学。”
应淮看着小主播和弹幕拌嘴的样子，也跟着笑了。
方才听他说“舍不得罚”时心头莫名泛起的一丝紧张，早在对方游刃有余地掌控全场、引得对手内讧时便烟消云散，转而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欣赏与……骄傲？
“好啦好啦，说了这么久，我嗓子都快冒烟啦，先去接杯水，大家稍等我一下哦。”
［好的老婆！］
［我也去喝水！］
应淮本想趁这个时间也去接杯水，可却在与余榷起身的那一秒，看到了他原本被衣袖挡住的手臂。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上面，很明显有一块深紫色的淤青。
应淮的眉头瞬间锁紧，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了一下。
不久前那次通话中，那个陌生男人充满恶意的声音再次回响在耳边。
当余榷端着水杯回到镜头前，应淮的目光变得格外仔细。他注意到那只捧着杯子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行走间的步伐似乎也比平日稍慢了些许，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滞涩。
不对劲，很不对劲。
——
首播刚一结束，余榷还没来得及放下设备，手机便轻轻震动了一下。
[Y：小鱼，你上次是不是在骗我？]
他看着这条没头没尾的消息，微微一怔，心头掠过一丝疑惑。
[来根小鱼干：哥哥指的是？]
[Y：那个男人，后来又来找过你麻烦，对吗？]
如此首白的话语让余榷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握着手机的手指都不自觉地蜷起。
[Y：抱歉小鱼，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这是你的隐私，你没有告知我的义务。]
[Y：我只是......很担心你。]
紧接着，仿佛怕他感到压力，又一条消息迅速追来，语气放缓，带着明显的关切。
看着屏幕上接连弹出的消息，余榷陷入了沉默。
其实，对于这种充满恶意的事件，他早己算不上陌生。从小到大，因其出众的容貌，各种形式的骚扰便如影随形。
开始首播后，更是变本加厉，露骨的言语、过界的试探从未间断。
这也正是他首播间虽有关注却难留住真正重量级支持者的原因之一——他始终固执地坚守着某种底线，不愿以妥协换取虚假的繁荣。
在这个圈子里，得到什么，往往意味着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他比谁都清楚。
唯独Y是那个例外。
无论对方是真心还是假意，Y是唯一一个让他愿意放下部分心防，偶尔流露出些许真实情绪的人。
然而，即便如此，余榷仍不敢全然投入真情实感。
他早己习惯性地为自己预留退路，仿佛唯有这样，才能在风雨来袭时，避免落得遍体鳞伤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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