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那杯高浓度的烈酒开始上头，或许是眼前这个叫应淮、更是那个叫“Y”的人，用如此真挚的语气夸赞着“小鱼”。
这让他心底涌起一种奇异的、混合着窃喜和恶作剧的眩晕感。
“善良？”
余榷轻笑出声，尾音拖得有些长，带着点懒洋洋的调侃。
“你确定？隔着屏幕，你怎么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说不定……她很会骗人呢？”
他微微前倾，看着应淮有些迷蒙的眼睛，像是在试探，又像是自嘲。
应淮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带着些许的固执：“不会！小鱼……小鱼不一样。”
他努力想聚焦视线，眼前这张和小鱼有八分相似、却又带着锋利男性轮廓的脸，在摇曳的灯光和酒精的作用下，开始有些重叠、模糊。
那清冷的眉眼，那说话时微微上扬的唇角，甚至那专注看人的眼神……太像了。
酒精放大了这份相似，也模糊了他对对方身份的认知边界。
他只觉得靠近“小鱼”很重要，无论是哪一个“小鱼”。
“她……”
应淮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酒意，身体也不自觉地朝余榷的方向倾斜，试图看得更清楚些。
“她笑起来……有梨涡……声音很软……”
他的目光落在余榷的唇角，似乎在寻找记忆中“小鱼”的梨涡。
此刻，他眼中的余榷，那张俊逸清冷的脸庞，正慢慢被脑海中“小鱼”甜美的笑容覆盖。
余榷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那眼神太专注了……
他下意识地想往后撤一点，拉开这过于暧昧的距离。
然而，就在他身体微微后仰的瞬间——
应淮像是为了确认眼前人的身份，又像是被那相似的轮廓蛊惑，毫无预兆地、带着酒后的莽撞和急切，猛地向前凑近。
他的动作快得让余榷来不及反应。
一个带着酒气、滚烫又柔软的触感，极其短暂地、轻轻地落在了余榷的唇角。
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秒。
那不是嘴唇对嘴唇的吻，更像是擦肩而过时无意识的碰触，是一个寻找确认的笨拙举动，带着酒精的灼热和湿意，擦过他嘴角的皮肤。
余榷浑身一僵，瞳孔瞬间放大。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带着龙舌兰日出的橙香，还有应淮灼热的呼吸。
这触感既真实，又太虚幻。
应淮似乎也愣住了，保持着那个极其靠近的姿势，眼神更加迷茫，仿佛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他只是凭着本能觉得靠近“小鱼”是对的。
酒吧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鼓噪的心跳声在余榷耳边轰鸣。
下一秒，应淮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支撑这短暂的清醒和莽撞，身体软软地向旁边一歪，额头“咚”地一声轻磕在吧台上，彻底醉倒了过去。
余榷僵在原地，手指还捏着那杯蓝色的“明天见”。
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刚才被触碰的唇角，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那特殊而陌生的触感。
他看着趴在吧台上、毫无防备的应淮，那张英俊的脸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无害。
“呵……”
一声极轻的气音从他喉间溢出，带着难以置信的玩味。
他低头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应淮，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带着点恶劣的调侃，仿佛在嘲笑这个荒谬的夜晚，也像是在嘲笑命运开的这个巨大玩笑：
“喂……Y哥哥。”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确保只有自己能听见。
“你好像亲错人了。”
“而且……”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亲的是‘小鱼的哥哥’……算不算……一种另类的‘见家长’？”
温照野终于按捺不住，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一把搭上余榷的肩膀，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余哥，什么情况？这谁啊？你俩刚才……”
他余光扫过应淮趴在吧台上的后脑勺，又落在余榷微微泛红的唇角和那几乎见底的蓝色液体上。
“他占你便宜了？”
他总觉得……余哥今晚，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
“应哥，你终于醒了？！”
应淮捂着头痛欲裂的脑袋，缓缓坐起，睡眼朦胧地环顾西周，发现自己坐在宿舍的床上。
“我昨天怎么回来的？”
“当然是和你说话的那个哥们儿过来喊我们，然后我把你扛回来的。”
沈意在游戏里激情厮杀，还不忘抬头看一眼坐在床上发呆的应淮。
“你还真别说，那哥们儿长得还真挺帅的，应哥你眼光真不错。”
“他……没说什么吗？”
第一次宿醉的体验不太好，让他的记忆完全断在了喝那杯龙舌兰落日之前。
“哦！他说让你看手机。”
沈意话音刚落，应淮就像猛地想起什么般，把手机从枕头下面扒拉出来。
快速解锁，点开微信——
［余榷］
好友列表里，这个名字静静地躺在那。
关于对方的每一个细节突然清晰地浮现在自己脑海——
那双似乎装着万千思绪的眼眸，喝酒时不经意露出的淡粉色舌尖，纤细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
原来，是叫余榷吗？
应淮指尖悬停在对话框上，聊天界面空空如也，只有系统默认的“你们己成为好友”的提示。
思前想后，他思考着语气编辑了一条消息发过去：
「应淮：余先生，你好。我是应淮，非常抱歉打扰你。昨晚在酒吧我似乎喝多了，如果有任何失礼之处，恳请你原谅。给你添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
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来得及紧张，对方回复的消息就来了：
「余榷：应先生客气了。失礼么……倒也算不上。就是应先生酒量太浅，喝醉的样子十分可爱呢……」
应淮的脸因为这句话“蹭”地红了，但是他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昨晚他到底做了什么离谱的事。
而屏幕的另一端，余榷看着微信顶部反复出现的“对方正在输入……”，又迟迟没有新消息过来，几乎能脑补出应淮窘迫的样子。
他笑得肩膀都在抖，连日来的阴霾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乐趣驱散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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