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绝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在灯光熄灭的刹那，世界失去了所有的色彩与形状，只剩下纯粹的虚无。紧随其后的，是比黑暗更令人恐惧的剧烈震动。
脚下的地面不再是坚实的依靠，而变成了一头被激怒的巨兽的脊背。整个控制中心，连同它所在的整座地下堡垒，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悲鸣。天花板上传来令人牙酸的扭曲声，细碎的尘土和混凝土颗粒簌簌落下，打在三人的脸上、身上。
“都趴下！”
在失重感袭来的瞬间，司夜城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在轰鸣的噪音中炸响。他的声音因伤势和极度的疲惫而沙哑，却依然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与力量。
傅清寒的反应快如闪电。他几乎是本能地向前一步，张开双臂，像一堵墙般将顾诀和司夜城护在身后，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抵挡着可能从头顶坠落的杂物。
顾诀被那股巨大的力量推得一个踉跄，随即被傅清寒牢牢地按倒在地。她的膝盖撞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但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心脏被骤然攥紧的窒息感。
“哥哥！”
她在黑暗中发出一声短促的悲鸣，双手徒劳地向前抓着，仿佛想抓住那个在屏幕上消失的、带着诡异微笑的脸庞。
震动变得更加狂暴。
一声沉闷而恐怖的巨响，从他们侧后方传来，仿佛有什么无比沉重的东西轰然倒塌。冲击波裹挟着浓烈的烟尘，瞬间充满了整个空间。顾诀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眼中涌出生理性的泪水。
这里正在崩塌。
他们刚刚夺下的王座，在坐上去的第一个瞬间，就开始了它的毁灭。
“保持阵型！背靠背，三角防御！”司夜城再次下令。
他的命令，是混乱中最清晰的坐标。傅清寒立刻调整姿势，与司夜城和顾诀紧紧靠在一起。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和剧烈的摇晃中，身体的接触带来了唯一的安全感。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因紧张而急促的呼吸，和那颗在胸腔里狂跳的心脏。
“坚盾！陆知行！回答！”司夜城对着耳麦低吼。
回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的电流噪音。
“滋啦……滋啦……”
通讯被切断了。物理层面的断电，让陆知行那无所不能的网络入侵能力，彻底失去了作用。他们成了被困在铁盒子里的孤岛。
顾诀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没有了陆知行，他们就等于失去了眼睛和耳朵。在这座庞大复杂的地下迷宫里，他们彻底变成了瞎子和聋子。
震动持续了整整一分钟，才逐渐平息下来。
但那令人心悸的、来自地底深处的低沉共鸣，却并未消失。它像一头远古巨兽的呼吸，预示着下一轮更猛烈的崩塌，随时可能到来。
“都还好吗？”司夜城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没事。”傅清寒言简意赅。
“……我还好。”顾诀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右手烧伤的部位在刚才的混乱中被碰到，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但她更在意的，是那片彻底的黑暗。
“我们必须恢复照明。”司夜城做出了判断，“‘弥赛亚’协议里，应该包含了对紧急备用能源的最高控制权限。只要主线路被切断，它会自动切换。”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顾诀绝望地说。
“不。”司夜城否定了她，“‘弥赛亚’刚刚接管系统，而‘摇篮’和地下六层的能量过载几乎是同时发生的。系统切换需要时间，或者说……它需要一个手动的强制启动指令。”
他的话，像一缕微光，照进了顾诀几乎被绝望填满的心。
掉马后，我被疯批帝少缠上了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掉马后，我被疯批帝少缠上了最新章节随便看！“在哪里？”她立刻问道。
“控制台下方，左侧第三块盖板。”司夜城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但思路却异常清晰，“那是为应对EMP攻击设置的物理重启端口。打开它，里面有一个红色的手动开关。”
“我去。”傅清寒立刻就要起身。
“不行，你目标太大，而且要负责警戒。”司夜城阻止了他，“顾诀，你去。你身形小，动作轻。”
“好。”顾诀没有丝毫犹豫。
她挣脱傅清寒的保护，在绝对的黑暗中，凭借着记忆，匍匐着向中央控制台的方向摸索过去。地面上满是碎屑和不知名的粘稠液体，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焦糊味。
她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控制台冰冷的金属外壳。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沿着边缘，一点点地寻找着司夜城所说的位置。
“左侧……第三块……”
她用手指仔细地分辨着盖板之间的缝隙。终于，她找到了。盖板被几颗螺丝固定着，非常紧。她从腰间的工具包里摸出多功能军刀，借着微弱的触感，对准了螺丝口，开始用力拧动。
“咔哒。”
第一颗螺丝松动了。
她的动作很慢，很稳。在这片死寂中，金属摩擦的细微声响，被放大了无数倍。
就在她即将拧开最后一颗螺丝时，一阵清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声，从不远处的合金大门方向传来。
那声音，像是有人用指甲，在金属门上缓缓地划过。
傅清寒的身体瞬间绷紧，他无声地拔出了腿侧的军用匕首，整个人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死死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顾诀的心跳，也漏了一拍。
是……他吗？
那个占据了哥哥身体的……怪物？
她不敢再想下去，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开了！”
盖板被她撬开，她的手立刻伸了进去，在复杂的线路中，摸索到了一个凸起的、带着保护罩的开关。她掀开保护罩，用尽全力，将那个红色的开关，按了下去。
“嗡——”
一声轻微的电流声响起。
紧接着，控制室的天花板边缘，几盏红色的应急灯，闪烁着亮了起来。
光芒很微弱，带着一种不祥的血色，却足以驱散那令人窒息的黑暗。
三人第一时间，都将目光投向了那扇发出异响的合金大门。
门上，空无一物。
只有几道刺眼的、崭新的划痕，证明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他来过。然后，又离开了。
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未升起，一种更深的寒意，就从每个人的脊椎骨升腾而起。那是一个无声的宣告，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己经开始了。
顾诀猛地转过头，望向西周的环形屏幕。
大部分屏幕，依旧是一片漆黑，或者闪烁着刺眼的雪花。备用能源，只能维持最基本的照明和生命维持系统。
然而，就在那一片死寂的屏幕中，有一块，却亮着。
那是正对着实验室中央，“摇篮”所在位置的那个监控屏幕。
画面因为电力不稳而剧烈地闪烁着，布满了干扰条纹。但透过那些跳动的雪花点，他们依然能清晰地看到——
那个曾经悬浮着顾衍身体的、巨大的培养槽，此刻，己经从中断裂，一半掉落在地。幽蓝色的营养液，流淌了一地，像某种怪物的血液。
而“摇篮”之中，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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