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那是旧被褥独有的气息。
凌葳刚刚将身体挪回床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房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
“砰！”
巨大的声响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刘妈妈去而复返，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狼，眼中燃烧着怨毒的火焰。
她的身后，依旧是那两个战战兢兢的小丫鬟。
但这一次，刘妈妈的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用粗布缝制的、巴掌大小的人偶。
人偶的做工极为粗糙，西肢扭曲，头上用黑线缝着几缕凌乱的毛发。
最骇人的是，人偶的胸口处，用朱砂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上面还插着一根明晃晃的绣花针。
刘妈妈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将那个人偶狠狠地摔在了凌葳的被子上。
“凌葳！”
她第一次首呼凌葳的名讳，声音尖利得像是要刺破人的耳膜。
“你好大的胆子！”
“夫人好心为你治病，为你操持，你竟然在背后行此巫蛊厌胜之术，诅咒主母！”
“你这个心思歹毒的贱人！”
她声色俱厉，每一个字都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指控。
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小丫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其中一个丫鬟颤抖着指向那床旧被子。
“回……回禀妈妈，方才……方才奴婢们抱这床旧褥子出去的时候，这个……这个东西就从里面掉了出来。”
另一个也连忙附和。
“是……是的，我们都看见了！”
她们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仿佛看到了什么最可怕的东西。
人证，物证，俱在。
这是一个完美的、足以将凌葳置于死地的陷阱。
在任何一个世家大族，行巫蛊之术都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即便凌振雄再爱惜颜面，也绝不可能保下一个诅咒嫡母的庶女。
等待凌葳的，将会是沉塘，是火烧，是任何一种最凄惨的死法。
凌葳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露出了极度的震惊和恐惧。
“不……这不是我的东西！”
她的声音因为惊骇而变得支离破碎。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我没有……”
她一边说，一边手脚并用地向后缩，仿佛那个人偶是什么会吃人的怪物。
她的反应，完全符合一个被冤枉的、涉世未深的少女该有的样子。
刘妈妈看着她这副模样，脸上露出了残忍而得意的笑容。
“不是你的？”
“这东西就从你的被褥里掉出来，你还敢狡辩！”
“人偶身上写的，是夫人的生辰八字！”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我们凌家真是养了你这么个祸害！”
她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来抓凌葳的胳膊。
“跟我们走！去见夫人和老爷！”
“今天定要让你这毒妇伏法！”
凌葳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她拼命地摇头。
“不……我没有……是你们……是你们陷害我！”
她的辩解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就在刘妈妈的手即将触碰到她的那一刻，凌葳的意念在医疗空间里，以闪电般的速度下达了指令。
“最高权限，紧急扫描分析目标物：人偶。”
她的视网膜上，那个丑陋的人偶被瞬间分解成了无数的数据流。
【目标：布制人偶】
【外部材质：粗麻布，取自府中柴房废弃麻袋，无特征。】
【填充物一：棉絮，来源为府内统一采买，无特征。】
【填充物二：毛发，来源为不知名犬类，无特征。】
【填充物三：检测到微量植物药材残渣。】
【启动成分分析……】
【分析完成：残渣主要成分为羌活、独活、防风。】
【药理作用：祛风湿，利关节，止痹痛。常用于治疗风寒湿痹，关节疼痛之症。】
【书写物：朱砂，混合普通墨汁，无特征。】
【金属物：绣花针，材质为铁，府内针线房常见物，无特征。】
凌葳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光芒。
羌活，独活，防风。
治疗风湿关节痛的药。
她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刘妈妈那略显僵硬的、阴雨天便会隐隐作痛的膝盖。
找到了。
这就是破局的关键。
“等一下！”
凌葳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声音凄厉，充满了绝望。
她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了刘妈妈的手，连滚带爬地摔下了床。
她没有跑，而是扑到了那两个跪着的小丫鬟面前。
“两位姐姐，求求你们，你们行行好。”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整个人卑微到了尘埃里。
“你们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与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行巫蛊之术是要被活活打死的，你们这是要我的命啊！”
她声泪俱下，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悲怆。
那两个小丫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知所措。
她们的眼神躲闪，不敢看凌葳的眼睛。
刘妈妈见状，立刻上前，一把将凌葳从地上拎了起来。
“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博取同情！”
“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到什么时候！”
凌葳被她抓着胳膊，身体像一片落叶般无力。
但她的目光，却穿过刘妈妈的肩膀，死死地盯着那个人偶。
“证据……证据……”
她喃喃自语，像是失了魂一样。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
“不对！”
“这个东西，不对劲！”
刘妈妈冷笑一声。
“哪里不对劲？我看你是死到临头，疯了！”
“有味道！”凌葳大声说。
“这个东西上面，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
刘妈妈的脸色微微一变。
那两个小丫丫鬟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什么味道？”刘妈妈厉声问道。
“一股……一股药味！”
凌葳一边说，一边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来。
“咳咳……一股很浓的……治风湿的药味……”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眼睛却一错不错地盯着刘妈妈。
刘妈妈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她常年患有风湿痹痛，每日都要用羌活、独活等药材熬制的药汤来擦洗膝盖。
为了方便，她更是将这些药材的干粉装在一个香囊里，时刻佩戴在身上。
这个秘密，府里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而这个人偶，正是她亲手缝制的。
为了让诅咒显得更“真”，她甚至将自己身上带的药粉香囊里的药渣，也塞了一些进去。
她本以为万无一失。
却没想到，这个最隐秘的环节，竟然被凌葳一口道破。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刘妈妈的脸上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慌乱。
“什么药味！我怎么没闻到！”
“你闻不到？”凌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我自幼便对药材的气味格外敏感，这一点，张大夫是知道的。”
“这人偶里的药味，辛散而温，是羌活和独活的味道。”
“这两种药，最是能祛风湿，止痹痛。”
“我说的，对不对？”
她没有去看刘妈妈，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那两个跪在地上的小丫鬟。
“两位姐姐，你们是亲手把这个人偶从我被子里拿出来的。”
“你们再仔细闻闻，是不是有这么一股味道？”
她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劈在了两个小丫鬟的心里。
她们本来就心虚，此刻被凌葳这么一说，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她们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了刘妈妈。
她们看到了刘妈妈那张因为惊慌而微微扭曲的脸。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们心中升起。
难道……难道这个人偶，真的是刘妈妈自己……
凌葳没有给她们太多思考的时间。
她用一种悲悯而又冰冷的语气，缓缓地开口了。
“两位姐姐，你们还年轻。”
“陷害主子，按律是杖毙。”
“做伪证，是同罪。”
“为了几两银子，或是几句威胁，就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值得吗？”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只要你们说出实情，父亲看在你们年幼无知的份上，或许还能饶你们一命。”
“可若是执迷不悟……”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言中的恐怖，却让两个小丫鬟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一边是刘妈妈的威胁。
一边是必死的罪名。
而凌葳，给了她们第三条路。
一条或许能活下去的路。
刘妈妈看到两个丫鬟的表情，就知道要糟。
“你们两个贱蹄子，别听她胡言乱语！”
“快说，这东西就是从她床上找到的！”
她的声音因为急切而变得尖锐刺耳。
然而，她的威胁，在死亡的恐惧面前，己经失去了作用。
那个圆脸的丫鬟，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她猛地磕了一个响头，嚎啕大哭起来。
“三小姐饶命！老爷饶命啊！”
“不关奴婢的事！都是刘妈妈！”
“是刘妈妈逼我们的！”
“这个人偶，是她刚才趁我们换被子的时候，亲手塞进旧褥子里的！”
“她说……她说只要我们作证是从三小姐床上找到的，就……就赏我们一人二两银子！”
“求三小姐开恩，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刘妈妈的脸上。
另一个丫鬟也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跟着一起哭喊求饶。
“是啊，三小姐！我们都是被逼的！”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局势，在这一瞬间，发生了惊天动地的逆转。
刘妈妈的脸，从涨红变成了惨白，又从惨白变成了死灰。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身体摇摇欲坠。
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她精心设计的、自以为天衣无缝的陷阱，被对方用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轻而易举地破解了。
凌葳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脸上的泪痕未干，眼神却己经恢复了古井般的平静。
“刘妈妈。”
她轻轻地叫了一声。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空间特技：我的心声被战神直播了(http://www.220book.com/book/WOQM/)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