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李思瑶失踪第六日清晨七点半。
地点：闵行区清河堆场旧仓库。
雾未散尽，堆场的空气带着金属味。
冷风顺着仓库的裂缝钻进来，带出一股潮湿的霉气。
陆衍站在铁门前，黑色风衣被风掀起一角。
脚下是一片混合着泥水和车胎印的地面，
印迹错乱，有的重叠、有的被冲刷——
明显清理过。
“铁锁是新的，”技术员低声汇报，“三天内更换过。
卷帘门把手有指纹残留，但被擦过，无法比对。”
“先照相、取样。”陆衍语调平静。
他蹲下，看着那条指纹模糊的金属痕迹，
眼神一寸寸冷下去。
上午八点。
法医组赶到。
仓库内部光线昏暗，墙面脱漆，地面上残留着碎玻璃与淡淡血迹。
血迹被水冲过，流痕在光线下隐隐泛褐。
法医伏在地上测角：“血迹拉伸方向偏北，
溅射高度不到五十厘米——不是剧烈打斗，
更像有人倒地时被拖行。”
“拖到哪儿？”
“靠门这边，外面可能上了车。”
陆衍顺着方向走去，门边的水泥地上有一道半月形的印痕，
像是高跟鞋的鞋底被用力拖拽留下的。
旁边一根细线一样的纤维，微微发光。
“白色尼龙线——可能来自孕妇裙。”
法医的话让空气凝固。
杜城在外头喊：“陆哥，找到点东西！”
外侧垃圾堆旁，一只旧布包被卡在排水沟里。
上面混着泥和灰，但还能看出浅蓝色的碎花。
陆衍蹲下，小心掸开泥。
里面有半瓶未喝完的水、一盒孕妇维生素，还有一本小笔记。
封皮是粉色的，上面印着三个字：
“待产笔记”。
他翻开第一页，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借光之人 日期停在“八月十五日”。
最后一行字是歪的——
【今天胎动比昨天少一点，不过应该没事。】
笔迹戛然而止，后面全是空白。
陆衍盯着那行字，指尖几乎要将纸捏皱。
“装袋。”他低声。
“是。”
上午九点十五。
仓库后方的小门被撬开，门外是杂草丛生的小路，
延伸向堆场外的河堤。
杂草被踩出一道折痕，泥里混着油迹。
“可能是车轮印。”
“不是，”陆衍摇头，“这是船的拖道。”
“船？”杜城一愣。
“堆场后面有废弃的装卸码头，
十年前转做私运渠道——河面到现在都没人管。”
他眯起眼，朝河边走去。
风里带着汽油味，还有一点焦灼的橡胶气。
在水边，铁索上挂着一截断裂的尼龙绳。
末端有血，极浅。
陆衍没说话，只把手伸进口袋里，
握紧那枚被他随身带着的护身符。
他抬头，看见河面雾气翻腾。
如果她被转走，方向就是下游。
上午十点整。
封锁线拉起，警戒带在风里猎猎作响。
堆场外围聚了不少民警，技术队忙着封存样本。
陆衍回头，再看了一眼那片废仓。
阳光己经洒进来，
照在那条被拖拽的血迹上，
颜色淡得几乎看不见——
却像一条细细的线，
从阴影里一首通向光里。
他喃喃道：
“你要撑住。”
风掠过他耳边，把那句话吹散。
上海进入第六个昼夜。
每一个清晨都更亮，却也更冷。
有人沿着雾追光，
却发现真相总是藏在光亮的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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