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上海市局灯火未熄。
陆衍坐在案台前，指尖轻敲着键盘。
屏幕上的监控录像一帧帧闪过，噪点与光斑在他眼里堆成海。
那辆黑色商务车最后的影像，停在静安地铁口附近。
车门掀开又合上，摄像头角度偏了半寸，只拍到半截影子。
他试着锁定车牌，系统却弹出一行提示——
【权限受限，请输入队长级口令。】
他愣了几秒，重新输入代号。
依旧被拒。
陆衍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
他己经回来三天，但所有权属卷宗、调度报表都“暂时封存”。
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有人不希望他继续追下去。
桌上的护身符静静躺着，缝线有些开。
他用拇指那层布，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涩。
李思瑶还活着。
这是他唯一相信的事。
“陆哥。”
杜城推门进来，捧着一叠打印件。
“昨晚调完的监控。除了那辆商务车，周围还出现过三次可疑信号干扰。”
“哪个时段？”
“二十三点到二十三点半。信号全断，重新接通时车己消失。”
“地点？”
“闵行外环北段——靠近清河堆场。”
陆衍的目光微沉。
那片区域他知道——废弃仓储区，十年前的物流园。
没人居住，信号常年死角。
“调出那一带近三天的油站监控、收费口出入记录。”
杜城皱眉：“又要权限啊？”
“那就借调交警总控，走外部系统。”
“会被问。”
“说是我让你查的。”
杜城愣了两秒，叹了口气：“行，今儿我豁出去了。”
凌晨三点零五。
打印机嗡嗡作响，一页页的出入记录在陆衍指下翻。
有一辆车连续三天凌晨进出堆场区域，时间精准到分钟，牌照却每次都不一样。
他抬头看向屏幕，唇线几乎绷成一条首线。
——有人在伪造轨迹。
“陆哥，这太整齐了，”杜城压低声音，“不像小团伙干的。”
“也不像沈季川。”陆衍缓缓道，“他不需要做得这么干净。”
那一刻，空气安静得只剩下纸张摩擦声。
陆衍的手机亮了一下，是信息：
【静安分局值班：上午七点，家属到局报案——李思瑶，失踪第六日。】
他屏幕的光映在脸上，没表情，只是轻声说了句：
“……终于。”
天快亮。
窗外的城市一点点苏醒。
陆衍没有离开，他拨通了交管支队的老朋友。
“老陈，我要一条民用车的油轨迹。”
“这么早？”
“麻烦帮我查一辆沪B开头的商务车，后尾号可能1J3。”
“你这车……奇怪啊，这牌照上月刚销户。”
“谁销的？”
“名义上是闵行一家公司，但那家公司两年前就注销了。”
陆衍沉默两秒：“把地址发我。”
“行，不过那地方……没人了，旧堆场。”
陆衍看向窗外的晨光，眼底闪着一丝锐光。
“我知道。”
早上六点半。
他到清河堆场时，雾气还没散尽。
地上是湿的，鞋底印在尘土里，一踩就黏。
仓库的铁门一半掉了漆，锁口却是新的。
他蹲下，指尖沿着铁链划过——
新换的，不超过三天。
他抬头，顺着门缝看进去：
光线昏暗，但角落堆着一张被踩过的女式披肩。
那种布料，他认得。
“……她来过。”
他站起，掏出手机拨号。
“杜城，带人封堆场。”
“现在？”
“现在。”
电话那头的杜城一愣：“你确定她——”
“我确定。”
陆衍关掉通话，深吸了一口冷气。
空气里混着油味和灰尘，浓得让人头晕。
他再次摸出那个护身符，指尖微微发抖。
“求你，保她平安。”
他的声音极轻，几乎被风吞掉。
然后，他转身，朝着堆场深处走去。
天亮了，但上海的雾更浓。
在那一层灰白之间，
有人正靠逻辑追光，
也有人，被悄无声息地推入更深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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