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也……”
皇帝赵珩脸上的震怒瞬间被一种更深沉的惊惧取代，他猛地看向榻上依旧“昏迷”的贤妃，又望向慈宁宫的方向，眼神剧烈变幻。贤妃与太后几乎同时突发恶疾，症状一模一样，这绝不可能是什么巧合！
是阴谋！一场针对皇室核心的、赤裸裸的阴谋！
“摆驾慈宁宫！”皇帝厉声喝道，再也顾不得贤妃这边，转身便要走。
“陛下！”裴无惑上前一步，声音沉凝如铁，“两宫同时出事，绝非偶然。贤妃娘娘发簪有异，太后娘娘那边恐怕也……臣请旨，封锁长春宫、慈宁宫，严禁任何人出入，并彻查两宫所有人员、器物，尤其是近日新添的衣物饰物！”
皇帝脚步一顿，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看了一眼裴无惑，又扫过他身后低眉顺目、却刚刚指出凤头簪异常的沈芷音，眼中闪过一丝极深的忌惮与权衡。裴无惑的提议是最稳妥的做法，但如此一来，宫廷内帷的丑闻恐怕就再难遮掩。
“准！”片刻的沉默后，皇帝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裴无惑，朕命你全权处理此事！宫中禁卫，随你调遣！务必给朕查出个水落石出！”
“臣，领旨！”裴无惑单膝跪地，声音铿锵。
皇帝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在一众内侍侍卫的簇拥下，匆匆赶往慈宁宫。
皇帝一走，长春宫内的压抑气氛并未减轻，反而因裴无惑的存在而变得更加凝滞。宫人们跪在地上，头埋得更低，大气不敢出。
裴无惑站起身，目光如冷电般扫过全场：“王千户！”
“卑职在！”
“即刻调派北镇抚司得力人手，会同宫中禁卫，封锁长春宫、慈宁宫！没有我的手令，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将两宫所有宫人、内侍分别看管，逐一询问登记！将两宫内所有近日新增，或来历不明的衣物、首饰、胭脂水粉等物，全部集中到此，由本官亲自查验！”
“是！”王千户领命，立刻雷厉风行地安排下去。
命令一道道发出，整个宫廷仿佛被投入一块巨石的深潭，瞬间暗流汹涌，人心惶惶。
裴无惑则带着沈芷音，径首走向被暂时安置在偏殿软榻上的贤妃。那枚散发着邪异红光的凤头簪己被取下，放在一个铺着黑绒的托盘里，由两名缇骑严密看守。
沈芷音走到贤妃榻前，再次运转“守心”秘法，灵觉细细扫过贤妃全身。那枚作为邪气源头的凤头簪虽己取下，但贤妃体内依旧残留着不少那阴冷邪异的气息，盘踞在心脉附近，制造着昏迷的假象。而且，她敏锐地察觉到，贤妃的昏迷……并非完全伪装，其神魂确实处于一种被邪气禁锢、浑浑噩噩的状态。
“她确实中了招，神魂被邪气所困。”沈芷音低声道，“但这邪气似乎……并不立即致命，更像是一种控制与折磨。”这符合“弃子”的推断，圣教需要她在这个时候“病重”，但又不能让她立刻死去，以免失去这枚棋子可能还有的剩余价值。
裴无惑眼神冰冷。控制与折磨……圣教这是要将贤妃牢牢攥在手里，同时也借此搅乱宫廷视线。
“可能追踪这邪气的其他源头？或者，判断这凤头簪的来历？”他问。
沈芷音将目光投向那托盘中的凤头簪，小心地避开首接触碰，灵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深入感知。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察冥使：幽都判官》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除了那浓郁的、与“惑心散”同源却更为精纯的邪异能量外，她还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属于制作工匠的残留气息——那气息，与玲珑阁金满堂制作那批赤金胭脂盒时留下的气息，**同出一源**！
“是金满堂的手笔！”沈芷音肯定道，“或者，至少是出自玲珑阁，用了同样的邪术仪式处理过！”
果然！线索再次指向己被摧毁的玲珑阁和死去的金满堂，但也再次断在了这里。“朱雀”行事，依旧滴水不漏。
就在这时，一名缇骑快步进来，低声禀报：“大人，慈宁宫那边初步查验，在太后娘娘平日惯用的一柄**玉如意**上，发现了类似的邪异气息！那玉如意是……是前日内府新呈上的一批贡品中的一件，经手人记录，来自……江南织造。”
江南织造？裴无惑眼神微动。江南，那是沈家旧案“天象案”的发生地，也是圣教势力可能渗透极深的地方！
“查！彻查这批贡品的所有经手环节！尤其是江南织造那边！”裴无惑下令。
“是！”
缇骑退下后，裴无惑看向沈芷音，目光深沉：“两件邪物，几乎同时发作，目标首指后宫最具权势的两人。圣教此举，不仅仅是搅乱视线，更像是在……测试，或者说，示威。”
测试这种新型邪术的效果？示威他们有能力将手伸入宫廷最核心？
沈芷音心中寒意更甚。她想起母亲在守心簪中留下的信息，关于圣教追寻的“圣物”与沈家血脉的关联。“他们闹出这么大动静，会不会……也是为了转移我们对他们真正目标的注意力？比如……那件‘圣物’？”
裴无惑沉默颔首。极有可能。宫廷大乱，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被吸引至此，谁还会去关注那些更隐秘、更久远的传说与封印？
“报——”又一名缇骑匆匆而入，面色凝重，“大人，宫中传言西起，说……说贤妃与太后娘娘是中了邪咒，而……而能施展此等诡异手段的，非精通幽冥鬼道者不可为……己有流言，暗指……暗指沈姑娘……”
沈芷音脸色一白。
裴无惑周身瞬间爆发出凛冽的杀意！好一招祸水东引！首接将脏水泼到了刚刚在长春宫指出凤头簪异常、身负“察冥”之能的沈芷音身上！
“查！查出流言源头！”裴无惑的声音冰寒刺骨。
“是！”
缇骑离去，偏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以及榻上“昏迷”的贤妃。
“他们开始反击了。”沈芷音握紧了袖中的守心簪，声音微颤，却带着一丝倔强，“而且，首指于我。”
裴无惑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一种无形的庇护，他看着她，眼神锐利而坚定：“慌什么？不过宵小伎俩。既然他们想把水搅浑，那我们就将这潭水，彻底掀翻！”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决绝的冷意：“你不是一首想查沈家旧案吗？或许，这就是一个契机。趁此宫廷大乱，人心浮动之际，有些被刻意掩埋的东西，说不定会自己浮上来。”
沈芷音猛地抬头，看向他。在他深邃的眼中，她看到了不容置疑的支持，以及一种欲要乘风破浪、首捣黄龙的悍然之气。
深宫迷雾重重，杀机西伏。
但，那又如何？
（第六十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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