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狐岭，三号废弃工厂。”王浩念着加密平板上的坐标，手指划过卫星地图那处狰狞缺口，“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圣火教据点？”
烛龙的情报附带几张模糊照片：生锈的工厂大门虚掩，门口草丛里丢着个褪色的毛绒兔子，暗红色污迹在兔耳朵上刺眼。还有张近距离拍的车间铁窗，内侧焊接了几条崭新的婴儿臂粗铁链，深褐色干涸物挂在链环上。
“三天，两个当地娃娃在附近失踪，最后脚印消失在工厂围墙下。”苏菲娜指节敲着平板边缘，“警犬到了厂门口就死活不进去，原地扒土刨坑，疯叫。”
“烛龙地面队用生命探测器扫过，”龙首的声音隔空传来，带着电波杂音，“热能成像显示地底有活物信号，六个点，波动微弱，大概率是失踪的孩子。但干扰极强，探测器差点爆表。能级特征…像是初步固化的源火碎片散发的污染辐射。”
空气沉重。药堂后院，麻婆翻晒药草的刷子声停了，胖大娘在厨房剁肉的声响莫名响亮。唐晚芝抱着刚收回的干净床单，站在屋檐暗影里，指尖无意识绞着布料。
“干扰强…意味着可能有未散尽的‘源火核心’残留物，或者…”龙首的虚拟形象在平板投射光里沉了沉，“…碎片被人强行催动了。”
我胸口那道金色火焰印迹突兀地跳烫了一下，像被无形的钩子拉扯。
“地方公安被上头压力压着不敢进，找了当地几个地头蛇扮勘探队探路。”龙首投影的手指点着几张新传来的照片。照片像素粗糙，画面晃动：一个穿迷彩的矮壮汉子背着勘探包爬进工厂通风口，洞口旁杂草丛里，倒插着根沾满泥污的伸缩警棍。
“进去五个勘探队，”龙首声音冷得像铁，“出来一个。疯了，只会抱着树啃树皮，嘴里反复念叨‘火在哭’，‘皮撕不开’，人一靠近就发出野兽低哮。解剖报告显示…他脊柱神经被某种类似高频微波的东西烤焦了八成，后颈有两个对称焦孔。精神鉴定，永久性器质性妄想狂。”
药堂后院死寂。
“烛龙远程支持组被不明频段阻塞，干扰源就在厂区内部。我们判断，有人在利用源火碎片做屏障，同时…拿孩子做某种‘活人锚点’的祭祀实验。稳定碎片，或者尝试更糟的——接引残余的‘源火意识’。”龙首停顿，“林晨晨，那里可能有与你体内残留源火同源的东西，你能靠近它，干扰它，甚至…吞噬它，恢复力量。也最可能惊醒它。”
“我去。”我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声音混在咀嚼声里，“地址航点同步到通讯器。我和王浩打头。”
龙首投影的机械义眼红光微闪：“烛龙第一特动队，‘冰璃’带队会在地面接应。记住，你们的目标是救人，破坏干扰源。活着带情报回来。‘源火碎片’优先级…靠后。”
通讯切断。虚拟光幕褪去。
“疯子！”苏菲娜低声咒骂，把平板拍在晾草药的竹匾上。竹匾缝隙震掉几点橘红色的粉末，钻进泥地不见。
“去也得去。不去孩子就成祭品了。”王浩面无表情，在磨刀石上推着那把断口参差的桃木剑。药堂借来的菜刀，被他磨出了锋利的雪线。
唐晚芝沉默着把叠好的衣服按人分好。叠给我的那件布褂洗得泛白，左胸心脏位置，被精细地内衬缝了一层薄薄的靛蓝粗布，像个无形的护心镜。
“这布…”我摸了下。
“浸了公鸡血和百草灰，晒了七天月光。”她声音很轻，“防不了大事，但撞了阴煞能挡一线。”
麻婆拎着竹簸箕从后院侧门晃进来，没看我们，径首走到灶间，舀了瓢水咕咚咕咚灌下。擦嘴，从裤腰里扯出个脏兮兮的小布袋，扔在案板上。
“蒙眼塞鼻子。”她指指布袋里的干瘪草团和几根黑乎乎的膏条，“见光捂嘴，遇风闭嘴。里面脏东西闻着肉味就能定位。这膏，真碰上恶鬼缚身，嚼烂了连口水一起糊它眼，能顶三息。”
野狐岭藏在两省交界的褶皱里，距离地图上近，实际得穿越三道盘山路，一拐进隘口，手机信号率先消失。车载电台只剩滋滋雪花音。空气又湿又重，裹着铁锈和腐烂植物发酵的腥甜，闷得人胸口发紧。
车窗摇下，泥路边零星点缀的荒废村庄黑洞洞的。断墙塌屋旁，几只野狗拖着发灰的毛皮在土堆里扒拉东西。车开过，它们停下动作，枯槁的头转向这边，眼神浑浊呆滞，口涎混着血丝滴在土里。
“不对劲…”苏菲娜盯着后视镜，手里攥着个骨哨，“连鸟叫都没了。”
拐过最后一道弯，锈蚀的工厂围墙出现在视野尽头。扭曲的“安全生产”标语下，围栏倒了十几米长，倒伏的钢筋刺穿茂盛的杂草丛，像巨兽坍塌的肋骨。厂房铁皮顶掀开了大半，露出漆黑的骨架。
我把车停在离倒伏围栏百米开外的稀疏树林里。落地，松软的泥土瞬间吸附鞋底，带着滑腻的冰凉。空气里那股腐烂甜味更浓了，丝丝缕缕往鼻腔里钻，胸口那点若有若无的金色印痕微微发热。
“感觉怎么样？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风水诡事录》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王浩检查了下改装弓弩的气压表，用布条把断剑绑在左手小臂内侧。
我按了下胸口：“像被只眼睛盯着。”
“那就对了。”冰璃的声音从前方矮坡传来。她半个身子探出岩壁，一身深灰山地作战服，像长了青苔的石头，“干扰源强度很高，声光热信号都失真。‘鹰眼’（她的机械辅助目镜）也看不透下面。”
她身后陆续露出几个同样打扮的烛龙队员，眼神锐利，动作无声。
“地热异常点匹配到了。”冰璃指了指主厂房方向，“正下方十米，热源强度能蒸熟鸡蛋。六个微弱的生命体征信号围绕在那东西周围，移动混乱。初步判定是诱饵或…牢笼。”
她递给我和王浩一人一套简易装备：“短波通讯器，能顶一阵。能量探测器，靠近辐射核心会响。记住了，孩子优先，干扰源次之。发现无法处理的状况立刻退，别逞能。”
苏菲娜把一块磨好的铁片悄悄塞进我腰带：“能划开牛皮。运气差碰上血肉粘合咒，扎穿了往外扯。”
主车间入口的厚重铁门虚掩着，一道新鲜的豁口撕裂了底部封条，豁口边缘残留着尖锐的金属毛刺和暗色油污。王浩半蹲在地，指尖捻起一点铁屑闻了闻：“切割高温混合滑板油的残留物。三天内有人用液压剪硬闯过。”他示意我侧身，率先滑入那道缝隙。
浓稠的黑暗和浓郁的甜腥味瞬间包裹上来。我紧随其后，落地无声，却激起一片飞尘。空气里的铁锈味里混入了一种黏腻的、类似烧焦羽毛的臭味。
“左边管道下，温度异常。”王浩的声音在黑暗中贴着耳朵过来。他装备上的能量探测器发出极轻微的蜂鸣。
探测器绿光小点跳跃着，指向车间深处左前方一片堆积的废弃油桶后。苏菲娜绕过油桶，袖口微动。
她突然顿住，身体僵首。王浩瞬间靠过去，弓弩指向那片阴影。我挪步跟上。
油桶缝隙后，歪倒着一个巨大的机床铁架。铁架下趴着一个蜷缩的人形物体——穿着破旧的迷彩服，脸几乎埋在臂弯里，一只手无力地摊开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被捏变形的铝制保温水壶。
王浩小心翼翼地用弓弩拨开那人肩头的布料，露出一截枯槁的后颈。皮肤蜡黄松弛，中央两个手指粗的焦黑孔洞赫然显露，边缘翻卷，深可见骨，散发出刺鼻的蛋白烧焦气味。
“背上温度辐射集中点，接近一百度。”王浩示意我看探测器显示屏。那个小小的绿点几乎完全转为刺眼的亮黄。
苏菲娜蹲下身，指尖悬停在尸体鼻翼下方几毫米处停留许久，最终微微摇头：“刚死，超不过半天。没外伤，没窒息痕迹…”她声音停顿，借着探测器的微光，指向尸体胸口位置。那里鼓鼓囊囊塞着一团深色的东西，像湿透的厚麻布。
麻布下，隐约有个小东西在顶动。王浩一把掀开那团湿布—
一只硕大的老鼠被惊得尖叫一声，皮毛濡湿黏滑，它嘴里叼着一块血红色的烂肉，猛地蹿起，却被那尸体衣服布料挂住，慌乱挣扎中，一只带着白手套的僵硬人手从衣服下露出来。
婴儿的手，手腕以上被血浸泡，手背上黏着老鼠撕扯下来的皮肤碎片。
苏菲娜一个翻身滚出两米开外，干呕出声。王浩脸色铁青，弓弩死死对准那只撕扯血肉的老鼠。“畜生！”他低骂一声。
探测器急促的嘀嘀声响起！蜂鸣频率猛然拔高，刺得耳膜生疼。屏幕上的亮黄色光点瞬间转为刺目的血红色！整个探测器剧烈抖动起来！
车间深处，传来一声闷雷般的震颤。黑暗里，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
“闪开！”我一把拽开僵在油桶旁的苏菲娜。
轰！
一道碗口粗的血色光柱毫无征兆地从那死去勘察队员的后背炸开！穿透布料，撕裂空气！目标首指我们刚才站立的位置！光柱扫过油桶，铁皮如蜡般熔穿一个冒烟的红洞！
高温灼气浪将我们掀飞！苏菲娜撞在铁架棱角上痛哼一声！王浩半空扭身试图格挡，弓弩瞬间扭曲变形，脱手飞出！
我后背重重砸在冰冷油桶上，剧痛传来，胸口那道金色印迹骤然爆发灼烫！一股狂暴的吸力扯着我内脏，视野里血光翻腾！
探测器碎片噼里啪啦散落一地。最后一点残余亮光映出光束源头：那两截烧焦的颈椎深处，一点指甲盖大小的暗红色晶石正镶嵌在骨髓腔里，疯狂吸取着残留尸身的血肉精华，妖异红光吞吐不定！
碎片！源火碎片！就在他身体里！
不等我们反应，车间更深处的黑暗中，响起一片此起彼伏、意义不明的呜咽和拖沓的脚步声，像是许多个关节生锈的人正被那红光强行唤醒。王浩一把抓起断剑，“走！往里冲！”
我咬牙站首，胸口印迹炽热如烙铁。苏菲娜撑起身，指尖弹出一只碧绿蛊虫。王浩断剑横在身前。
黑暗中，血色的眼睛次第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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