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世极乐教的祭坛总飘着一股甜腻的香灰味。
烛火在鎏金烛台上烧得正旺，橘红色的火苗舔舐着金色幔帐的流苏，把跪伏在祭坛中央的人影拉得老长。37 号信徒低着头，粗糙的手指攥着洗得发白的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紫色 —— 她是三天前被教众 “接引” 来的，据说只要诚心献祭，就能得教主童磨的 “救赎”。
布帘被轻轻掀开时，带起一阵微凉的风。
童磨踩着绣满莲花的白袜走进来，银白长发用红绳松松束在脑后，垂落的发丝扫过肩头。他身上的绯色法衣绣着繁复的极乐花纹，每走一步，衣摆都像花瓣似的轻轻晃。教众们立刻跪伏在地，齐声喊 “教主万安”，声音里满是敬畏，唯独童磨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漫不经心地扫过祭坛中央的妇人。
“你叫什么名字？” 童磨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擦过耳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妇人猛地抬头，露出一张布满细纹的脸，眼眶是红的：“回、回教主，民女…… 民女叫春子。” 她的声音发颤，目光却死死盯着童磨的眼睛，“他们说，您能‘救赎’世人…… 求您救救我的女儿，她叫阿花，才七岁，被一伙穿黑衣服的人带走了……”
童磨弯了弯嘴角，指尖划过妇人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春子瑟缩了一下。他最喜欢看人类这种 “求而不得” 的模样 —— 明明知道所谓的救赎不过是他吞噬的借口，却还是愿意赌上一切。以往这个时候，他早就该俯下身，用尖牙刺破对方的脖颈，感受温热的血液滑进喉咙的滋味，可今天不知怎么，春子提到 “阿花” 时，他的指尖竟莫名顿了顿。
“救赎啊……” 童磨拖长了语调，指尖顺着春子的脖颈往下滑，停在她的颈动脉处，“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足够的‘诚心’了。”
春子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立刻伏得更低：“民女愿意！只要能找到阿花，民女什么都愿意做！”
童磨没再说话，身体微微前倾，尖锐的獠牙刺破了春子脖颈的皮肤。温热的血液瞬间涌了出来，带着人类独有的、鲜活的气息。按照往常的习惯，他会闭上眼睛，享受这 “救赎” 的过程，可今天，就在血液刚碰到他舌尖的瞬间，脑壳里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
“阿花别怕！娘这就去找你！”
“那些穿黑衣服的人说，找到阿花，要带她去‘白色房子’……”
“阿花，娘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破碎的声音像炸雷似的在脑里响，童磨的动作猛地僵住。他能清晰地 “看见” 画面：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躲在柴房里哭，而春子拿着锄头，疯了似的在山里跑，嘴里喊着 “阿花”。那是春子的记忆，是她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执念，此刻竟像潮水似的，全涌进了他的脑子里。
血液还在往喉咙里流，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鬼灭：开局觉醒残忆，残忆弑鬼录 可童磨却没了以往的。春子的体温还残留在他的指尖，那是一种带着焦虑和期盼的温度，和他以往吞噬的 “猎物” 都不一样。他突然想起春子刚才的眼神，想起她攥着衣角的手，想起那句 “求您救救我的女儿”—— 原来他一首以为的 “救赎”，不过是在撕碎别人最后的希望？
“教主？” 旁边的教众察觉到不对，小声唤了一句。
童磨猛地回神，才发现春子己经没了气息，身体软软地倒在祭坛上。他松开手，指尖还沾着春子的血，那温热的触感像烫一样，让他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周围的教众开始窃窃私语，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他耳朵里：
“刚才教主怎么停了那么久？”
“不知道啊…… 难道是对这个凡人动了恻隐？”
“不可能吧，教主向来最厌恶人类的执念了……”
这些话像针似的扎在童磨心上。他皱了皱眉，压下脑里还在隐隐作痛的不适感，声音冷了下来：“都给我退下。”
教众们吓了一跳，连忙躬身退出去，转眼间就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童磨和祭坛上的尸体。他走到祭坛边，看着春子的尸体，脑里又闪过刚才的记忆碎片 —— 阿花躲在柴房里，手里攥着一个布娃娃，布娃娃的衣服上，绣着一朵小小的莲花。
“白色房子……” 童磨低声重复着这西个字，心里第一次升起一种陌生的情绪，像是疑惑，又像是别的什么。他抬起手，想揉揉发痛的太阳穴，却在低头时愣住了 ——
他的指尖上，竟凝结着一小块透明的冰晶。
冰晶很小，像碎掉的月光，在烛火下泛着淡淡的光。童磨试着动了动手指，冰晶跟着晃了晃，没有消失。他记得自己的血鬼术是操控冰晶，以往都是刻意催动才会出现，像这样无意识凝结，还是第一次。
刚才那股刺痛，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还有这突然出现的冰晶…… 到底是怎么回事？
童磨盯着掌心的冰晶，眉头拧得更紧。他活了这么久，从来都是冷漠地看着人类挣扎，从来没有过任何 “多余” 的情绪，可今天，因为一个普通的信徒，因为几段破碎的记忆，他竟然开始迷茫了。
“刚才那股不属于我的情绪，是什么？” 童磨喃喃自语，指尖的冰晶慢慢融化，变成水珠滴落在祭坛上。
他没注意到，祭坛角落的幔帐后面，有一个黑影正静静地站着。那人穿着和教众一样的衣服，却戴着一副黑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刚才童磨的异常反应，他全看在了眼里，手指悄悄在袖口里比了个手势 —— 那是无惨麾下暗线传递消息的信号。
烛火还在烧，金色的幔帐轻轻晃动。童磨还在盯着掌心的水珠发呆，完全没察觉，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 “异常”，己经被一双眼睛，悄无声息地记录了下来。而远在无限城的无惨，很快就会知道，他最 “听话” 的上弦之贰，似乎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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