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意志,如同一颗凝缩到极致的黑洞,悍然撞入了那片猩红色的意识海洋。
没有试探,没有迂回。
这一次的降临,充满了征服与奴役的暴戾。
“吼——!”
巨兽的原始本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入侵,那股混沌而狂暴的意志瞬间化作滔天血浪,朝着林凡的精神核心疯狂拍击而来。毁灭,吞噬,撕裂,这是它唯一的语言,也是它对一切外来者的回应。
在过去的连接中,林凡如同汪洋中的一叶扁舟,只能凭借着妹妹的影像作为灯塔,勉力维持着不被这股力量撕碎。
但现在,不同了。
那滔天的血浪,撞上的不再是扁舟,而是一座自深渊中拔地而起的、漆黑的玄铁山脉!
“给我……跪下!”
林凡的精神体在意识海洋的中央显现,他不再是那个渺小的人类形态,而是化作了一轮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散发着绝对寂静与冰冷的太阳。
黑日凌空,光芒所及之处,那咆哮的血浪竟如同被蒸发一般,发出“滋滋”的哀鸣,迅速消散。巨兽的意志在恐惧,在颤抖,它从未遇到过如此霸道、如此不讲道理的、纯粹的“王权”。
这股意志,源于林凡内心最深处的守护之念,又被那足以焚天的怒火千锤百炼,最终锻造成了一柄足以弑神的利刃。
巨兽的本能还想反抗,它调动起所有的精神力量,汇聚成一头狰狞的、由无数怨念与杀意构成的虚幻巨兽,张开血盆大口,朝着那轮黑日猛然咬下。
然而,那轮黑日,只是微微一震。
下一秒,亿万道漆黑的锁链,从黑日中爆射而出,瞬间便将那头虚幻的巨兽捆了个结结实实。锁链之上,燃烧着黑色的火焰,疯狂灼烧着它的意志。
“我说了。”
林凡冰冷的声音,如同神明的敕令,在整个意识海洋中回响。
“跪下!”
轰!
那头由意志构成的巨兽,在一声不甘的悲鸣中,轰然崩溃,化作最纯粹的精神能量,反向被林凡所吸收。而那亿万道锁链,则去势不减,如同神罚之矛,狠狠地刺入了意识海洋的每一个角落。
它们不是在征服,而是在进行一场彻底的“格式化”。它们将巨兽那狂暴的、不受控制的本能,一一锁定,烙印上属于林凡的、绝对的印记。
从此,我思,即你思。
我怒,即你怒。
我的敌人,便是你至死方休的猎物!
……
现实世界,生物实验室内。
“同步率……百分之八十三……八十七……九十一!”金丝眼镜男人看着屏幕上那条陡然拔高,几乎要冲破理论极限的曲线,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与恐惧而变得尖锐无比,“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人类的精神怎么可能在毫无缓冲的情况下,承受如此高强度的同步负荷!”
“他的生命体征呢?!”面具女人厉声问道,她的手,死死地抓着控制台的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一切……正常。”负责监控林凡身体数据的研究员,用一种梦呓般的语气回答道,“心率稳定在每分钟一百二十次,血压轻微升高,脑波活动……我的天,他的脑波频率,己经和‘利维坦’的生物波,完全重合了!”
这意味着,林凡不再是“驾驶员”,巨兽也不再是“载具”。
在这一刻,他们真正地,融为了一体。
人即是兽。
兽即是人。
“吼——!!!”
一声低沉而压抑的、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咆哮,从那个巨大的维生容器中传出。这一次的吼声,不再是混沌的嘶鸣,而是充满了某种……明确的意志与愤怒。
囚禁着巨兽的维生容器,表面开始出现一道道细密的裂痕。连接在它身上的无数粗壮导管,在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下,被一根根地强行挣断!高压电流在断裂处迸射出耀眼的电光,将整个实验室照得忽明忽暗。
“容器即将崩溃!”
“主体正在苏醒!”
“开启一号到七号闸门!准备释放‘利维坦’!”
面具女人下达了一连串的指令,她的声音虽然依旧冰冷,但那面具之下的眼神,却充满了狂热与敬畏。
她看着那个坐在“同步王座”上,双目紧闭的年轻人。
她知道,衔尾蛇组织梦寐以求的“新神”,就在此刻,诞生了。
……
水坝基地的最深处,一道厚达二十米的、由超合金打造的巨型闸门,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缓缓升起。
闸门之后,是一条巨大的、足以容纳一艘潜艇的泄洪通道。
轰隆隆!
随着第二道、第三道闸门的相继开启,外界那浑浊的、冰冷的河水,如同脱缰的野马,以雷霆万钧之势,疯狂地倒灌而入!
巨大的水流,瞬间充满了整个通道,形成了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冲刷着通道的尽头——那座正在分崩离析的维生容器。
终于,容器的外壁在一声巨响中彻底碎裂。
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如同山脉般的黑色阴影,在浑浊的水流中,缓缓舒展开了它狰狞的身躯。
它的外形,像是某种远古海洋爬行动物与节肢昆虫的恐怖结合体。覆盖着黑色甲壳的身躯充满了流线型的美感,背部延展出数对如同利刃般的附肢,每一根的末端都闪烁着幽蓝色的能量光晕。它的头部没有眼睛,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巨大而光滑的、如同黑曜石般的甲壳。
它动了。
没有丝毫的迟滞,它那庞大的身躯,顺着倒灌的洪流,以一种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迅捷而优雅的姿态,向着外界的深水区,疾速游去!
……
与此同时,17号公寓楼。
“所有人注意!规避!快找掩护!”
王叔声嘶力竭的吼声,在天台上回荡。
头顶上,那架“黄蜂”无人机,正悬停在百米高的空中,如同一个冷漠的死神,俯瞰着脚下这群卑微的蝼蚁。它没有立刻发射导弹,而是在进行着某种精确的扫描与锁定。
一股高频的、几乎要刺穿耳膜的蜂鸣声,笼罩了整栋大楼,让所有听到这声音的人,都感到一阵阵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那……那是什么东西?”阿伟躲在一个水泥掩体的后面,声音颤抖地问道。
他见过“D”组织的清道夫无人机,但眼前这个东西,无论从体型、压迫感还是那种如同精密杀戮艺术品般的外形来看,都远非清道夫可比。
“是冲着我们来的。”王叔的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他死死地盯着那架无人机,大脑在疯狂地运转。
是什么暴露了他们?是上次的摩尔斯电码?还是……林凡?
他不敢再想下去。
就在这时,一道猩红色的激光束,从无人机的机腹射出,精准地打在了公寓楼的承重墙上。
那不是攻击,而是……标记。
一个死亡的标记。
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无人机机翼下的一个导弹发射巢,缓缓开启。一枚通体漆黑的、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导弹,露出了它狰狞的头部。
完了。
所有人的心中,都同时冒出了这个绝望的念头。
他们引以为傲的“灯塔计划”,他们用血汗铸就的防御工事,在这架来自更高维度文明的杀戮机器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层窗户纸。
王叔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步枪,但他知道,这毫无意义。这就像一个原始人,挥舞着手中的石矛,去对抗一辆主战坦克。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淹没了每一个人。
然而,就在导弹即将点火发射的那一刹那——
轰!!!!!!
一声前所未有的、仿佛要将整个天空都撕裂的恐怖巨响,从远处的水坝方向,猛然传来!
紧接着,大地,开始剧烈地颤抖!
不是那种被爆炸波及的震动,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仿佛地壳板块正在被强行撕开的、源于大地本身的呻吟!
天台上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给惊得目瞪口呆。他们下意识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然后,他们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那座横亘在城市边缘的、如同一道灰色山脉般宏伟的巨大水坝,中央部分,在一阵震耳欲聋的金属断裂声中,竟……缓缓地,向两侧分开了!
那不是被炸开,而是像一扇沉睡了千年的、通往地狱的大门,正在被从内部缓缓推开!
无尽的、浑浊的洪水,如同决堤的天河,从那巨大的豁口中狂涌而出,瞬间便淹没了下游的大片废墟。
而在那滔天的洪流之中,一个庞大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如同神话中走出的黑色巨兽,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无上威势,缓缓地,从那扇地狱之门中,升腾而起!
它那光滑如镜的头部甲壳,倒映着天空中那架渺小得如同蚊蝇般的“黄蜂”无人机。
公寓楼天台上,那股令人窒息的、源于科技的压迫感,瞬间被一种更原始、更宏大、更令人灵魂颤栗的、源于巨兽的恐惧所取代。
王叔等人,己经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张大了嘴,呆滞地看着那头从水中升起的神明(或恶魔)。
而在那巨兽的意识核心,林凡的感知,己经与这具庞大的身躯,彻底融为了一体。他不再需要眼睛,声呐与电磁感应,让他对周围数百公里内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他清晰地“看”到了那架悬停在公寓楼上空的“黄蜂”。
他“看”到了它即将发射的导弹。
他也“看”到了,在公寓楼的某个房间里,那个正抱着枕头、瑟瑟发抖的、他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女孩。
一股冰冷的、混杂着人类怒火与巨兽杀意的意志,瞬间锁定了那个空中的目标。
“我……看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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