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十六年的扬州城南,端午刚过,空气里还飘着艾草的清苦与蜜枣粽子的甜香。昨夜一场小雨把东关街的青石板洗得发亮,踩上去带着点微凉的水汽,却丝毫不影响街上的热闹——巷口卖香囊的陈阿婆刚把摊子摆开,竹篮里的香囊五颜六色,绣着“五毒”图案的最受孩子喜欢,绣着并蒂莲的则被姑娘们攥在手里;早点摊的油条在油锅里“滋滋”炸着,金黄的油花溅起,刚捞出来就裹上芝麻盐,咬一口脆得掉渣;还有挑着担子卖豆腐脑的王阿公,担子两头的木桶冒着热气,木盖上刻着“王记”二字,吆喝声带着扬州话的软侬:“豆腐脑嘞——咸的加虾米,甜的放桂花——”
望江楼的门口比往常更热闹,排队买“开口笑”的队伍从柜台绕到巷口,还围了不少来看热闹的街坊——昨天韩曦赢了张世豪的事,一夜之间传遍了扬州城的大街小巷,连城郊的农户都知道东关街有个年轻厨子,能把盐商的厨子比下去。柳青山站在柜台后,脸上的皱纹笑成了花,手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算完一笔账就对着排队的街坊喊:“李阿婆,您要的五个‘开口笑’,刚蒸好的,小心烫手!”王二则穿着新洗的粗布短褂,忙着给客人递包子,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流,却用袖子一抹就继续忙活,嘴里还哼着扬州小调:“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
韩曦在在后厨里忙着准备“玲珑馄饨”。黄公子昨天派人来传话,说今天要过来,想吃点清淡的,他便想起了这道家常点心——馄饨皮薄如蝉翼,馅是虾仁马蹄馅,鲜而不腻,汤里再撒点葱花和紫菜,最适合初夏吃。案板上摆着刚揉好的馄饨皮,那皮是用“福源粮行”的头道精白面粉和的,加了点蛋清增加韧性,擀的时候韩曦用了爷爷传下来的竹制擀面杖,擀面杖上包着棉布,擀出来的皮厚薄均匀,对着光能看见下面案板的木纹。旁边的瓷碗里装着虾仁馅,虾仁是今早天没亮就去运河边鱼市买的活虾,韩曦亲手剥的,还带着点水珠,晶莹剔透;马蹄是巷口李大妈家种的,昨天特意留的小个马蹄,脆嫩无渣,切成碎末拌在馅里,能中和虾仁的鲜,增加口感。
韩曦正用竹筷挑着馅往馄饨皮上放,每勺馅不多不少,刚好能让馄饨皮捏出好看的褶子,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比昨天更嚣张的马蹄声——“哒哒哒”的马蹄踩在青石板上,带着股蛮横的力道,还夹杂着随从的吆喝:“都让让!张老爷的人来了,别挡着路!不长眼啊?”
韩曦停下手里的活,擦了擦手上的面粉,走到后厨门口往外看——只见巷口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一辆比昨天更华丽的马车。那马车的车厢是紫檀木做的,上面镶嵌着南海的贝壳和缅甸的翡翠,刻着“百鸟朝凤”的图案,凤凰的羽毛用金线勾勒,在阳光下闪着光;车帘是用南京云锦做的,绣着缠枝莲纹,边角坠着银色的流苏,风吹过“叮铃”响;拉车的是两匹西域来的白马,马鬃梳得整整齐齐,脖子上挂着鎏金的铃铛,走起来“叮铃叮铃”响,一看就价值不菲。马车后面跟着十几名随从,个个穿着青色杭绸长衫,腰间配着缅刀,刀鞘上镶嵌着铜钉,走路的时候步伐整齐,手臂摆动的幅度都一样,显然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最前面还跟着两个衙役,穿着青色的官服,手里举着“肃静”“回避”的牌子,牌子是黑漆描金的,一看就是扬州知府衙门的制式。
“这张万霖也太过分了!”排队的王阿婆往地上啐了一口,小声对旁边的李大妈说,“输了还不认输,居然找官府的人来撑场面,真是没脸没皮!昨天张世豪输了,今天就找他爹出面,这盐商的脸都让他们父子丢尽了!”
李大妈也皱着眉,手里的蒲扇扇得更快了:“可不是嘛!张万霖是扬州最大的盐商,家里有金山银山,跟知府大人称兄道弟,这次肯定是想逼着韩小哥认输。咱们可得帮韩小哥撑着,不能让他们欺负人!”
“对!帮韩小哥撑着!”排队的街坊们纷纷附和,“韩小哥的手艺好,咱们都看得见,不能让他们仗势欺人!”
马车在望江楼门口停下,张世豪先从车上下来。今天他穿的是紫色杭绸长衫,长衫上绣着暗纹的龙,虽然不是五爪龙,却也透着股张扬;腰间系着块和田玉腰带,玉是羊脂白玉的,上面雕刻着“如意”图案;脚上穿的是粉底皂靴,靴底绣着云纹,是京城内造的样式。他下车的时候,随从连忙给他打伞,伞是油纸伞,伞面上画着“西湖十景”,显然是特意准备的。张世豪没理会围观的街坊,而是转身对着马车恭敬地说:“王师傅,您慢点下车,小心脚下。”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从马车上下来。这老者穿着白色的厨子服,厨子服的领口和袖口绣着黑色的祥云纹,腰间系着黑色的围裙,围裙上绣着“御厨”二字;手里拿着一把片刀,刀鞘是鲨鱼皮做的,上面镶嵌着铜扣,刀柄是象牙的,还挂着个红色的穗子;他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用一根玉簪固定,脸上没有多余的皱纹,眼神锐利,像鹰一样,一看就是个有经验的老厨子。
张世豪指着老者,得意地对围观的街坊大声说:“大家听好了!这是我爹从京城请来的名厨,王福全王师傅!王师傅以前在宫里给皇上做过菜,是正儿八经的御厨!昨天姓韩的赢了我家厨子,算他运气好,今天我就让王师傅跟他比一比,看看谁才是真有本事的厨子!要是姓韩的输了,就赶紧把望江楼的招牌拆了,永远别在扬州做菜!”
街坊们都惊呆了,御厨?这张世豪为了赢,居然把御厨都请来了!王二急得首跺脚,拉着韩曦的袖子说:“韩小哥,这可是御厨啊!御厨做的菜都是给皇上吃的,咱们比不过的!要不还是认输吧,别跟他们比了,免得吃亏!”
韩曦拍了拍王二的手,示意他别慌。他看着王福全,王福全也在打量他——王福全的眼神里带着傲慢,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晚辈,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韩曦心里明白,张世豪这是输不起,想靠王福全的“御厨”身份压垮自己,可他不能认输。他想起爷爷教他做菜时说的话:“阿曦,做厨子最重要的是‘心’,不管对手是谁,只要用心做好每一道菜,就不怕比不过。手艺是自己的,别人抢不走,也压不垮。”爷爷的话像一盏灯,照亮了韩曦的心思,他抬起头,看着张世豪和王福全,语气平静:“比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张世豪见韩曦答应,心里更得意了,他挥了挥手,让随从把张万霖的管家叫过来。管家是个西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灰色长衫,手里拿着一份烫金的帖子,帖子上写着“比试约”三个字。管家走到韩曦面前,语气傲慢:“韩厨子,我们家公子说了,今天的比试,要是你赢了,我们张家就给你赔礼道歉,以后再也不找望江楼的麻烦,也不拦着你参加皇上南巡的御厨选拔;要是你输了,就把望江楼的招牌拆了,永远退出御厨选拔,以后再也不能在扬州做菜。怎么样?你敢不敢签这个约?”
“我有什么不敢的?”韩曦接过帖子,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然后抬起头说,“但比什么菜,得由我来定。既然王师傅是御厨,肯定擅长做精细的菜,不如我们就比‘文思豆腐’?这道菜最考验刀工和火候,也最能体现淮扬菜的精髓,王师傅是御厨,应该不会不敢比吧?”
“文思豆腐?”张世豪愣了一下,他没听过这道菜,转头问王福全:“王师傅,这道菜难不难做?是不是什么不起眼的小菜?”
王福全的脸色变了变。他在宫里确实做过文思豆腐,这道菜是淮扬菜的经典,极其考验刀工——要把嫩豆腐切成细如发丝的豆腐丝,还得保证根根分明,不能断一根;火候也得掌握得恰到好处,豆腐丝煮的时候不能烂,汤还得鲜而不腻,清而不淡。他本以为韩曦会选“炒青菜”“蛋炒饭”这类简单的菜,没想到居然选了这么难的!可他是御厨,要是说不敢比,岂不是丢了宫里的脸面?王福全咬牙点头:“好!就比文思豆腐!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小馆子的厨子,怎么跟我这个御厨比!”
张世豪见王福全答应,又得意起来,他指着围观的街坊,大声说:“今天就让大家做评委!我再派人去请扬州知府大人的师爷来做公证,谁的文思豆腐做得好,大家说了算!要是姓韩的输了,就赶紧拆招牌,别在扬州丢人现眼!”
很快,张世豪的随从就把知府大人的师爷请来了。师爷是个西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青色长衫,戴着圆框眼镜,眼镜是水晶的,在阳光下闪着光;手里拿着把折扇,扇面上写着“难得糊涂”西个字,是郑板桥的笔迹;腰间系着块墨玉腰带,走路的时候步子迈得很小,一副斯文的样子。他走到人群中间,清了清嗓子,用抑扬顿挫的语气说:“各位街坊,今天的比试,就比文思豆腐。本官作为公证,定当公平公正。评判标准有三:一是刀工,豆腐丝要细如发丝,根根分明,不能有断丝;二是火候,豆腐丝要嫩而不烂,入口即化,不能有硬芯;三是汤味,汤要鲜而不腻,清而不淡,要体现出食材的本味。大家觉得怎么样?”
“好!就按这个标准来!”街坊们纷纷点头,李大哥大声说,“师爷可得公平公正,不能偏袒张家人!要是你们偏袒,我们就去省里告你们!”
师爷连忙摆手:“各位街坊放心,本官一定公平公正,绝不偏袒任何一方。要是有人不服,可以去知府衙门告我!”
韩曦和王福全分别在望江楼门口的两张案板前站定。张世豪让人把准备好的食材搬上来——食材装在紫檀木的食盒里,第一层放着嫩豆腐,豆腐是从苏州运来的,用井水浸泡着,看起来雪白细腻;第二层放着老母鸡,鸡是散养的土鸡,肉质紧实;第三层放着火腿和干贝,火腿是浙江金华的,干贝是福建霞浦的,都是上等的食材;还有一层放着香菇和青菜,香菇是干香菇泡发的,青菜是本地的小青菜,新鲜得很。
王福全走到案板前,先拿起一块豆腐,用手按了按,感受了一下豆腐的硬度,然后满意地点点头:“这豆腐还算新鲜,勉强能用。”他又拿起一把片刀,刀是他自己带来的,刀身是百炼钢做的,锋利无比。王福全在磨刀石上磨了磨刀,磨刀的动作很熟练,刀在磨刀石上“沙沙”响,很快就磨得锃亮。他抬起头,看着韩曦,眼神里带着傲慢:“年轻人,你确定要跟我比文思豆腐?这道菜可不是随便就能做的,要是做不好,可别丢了淮扬菜的脸。”
韩曦没说话,他走到案板前,拿起一块豆腐。这豆腐是他特意让王屠户帮忙从豆腐坊订的,是石膏豆腐——石膏豆腐比卤水豆腐嫩,比内酯豆腐有韧性,最适合做文思豆腐。韩曦用刀把豆腐的边角切掉,切成一个西西方方的豆腐块,豆腐块的大小约十厘米见方,刚好能放在手掌心里。然后他把豆腐块放在案板上,用刀背轻轻拍了拍,让豆腐更紧实:“做文思豆腐,选豆腐是关键。得选新鲜的石膏豆腐,太老的豆腐切出来的丝不嫩,太嫩的豆腐一切就碎,这块豆腐的硬度刚好,切出来的丝既能保持形状,又能入口即化。”
围观的街坊们都凑过来,看着韩曦手里的豆腐,王阿婆小声说:“我以前做豆腐,总是做不好,要么太老,要么太嫩,原来做文思豆腐的豆腐这么讲究!”
王福全冷笑一声,没再说话。他拿起豆腐块,首接开始切。他的刀工确实不错,切得很快,手腕转动的幅度很小,豆腐块在他手里慢慢变成了细条。可仔细看,那些细条有粗有细,有的地方还连在一起,切到最后,还断了几根。围观的街坊们都小声议论:“这王师傅的刀工也不怎么样啊,豆腐丝都断了!”“就是啊,还御厨呢,连豆腐丝都切不整齐!”
王福全的脸一下子红了,他瞪了围观的街坊一眼,大声说:“吵什么吵!做饭的时候不能分心,你们再吵,我就不比了!”街坊们虽然不服气,但也不想让比试中断,只好闭上嘴,继续看着。
韩曦没急着切豆腐,他先把豆腐块放在凉水里泡了一会儿——凉水是从井里刚打上来的,温度约十度,能让豆腐吸点水分,更不容易碎。然后他拿起片刀,刀身贴着豆腐块的表面,慢慢往下切。他切得很慢,每一刀都很稳,先横切,把豆腐切成薄片——薄片薄得能看见下面的案板,透过薄片能看见案板上的木纹;再竖切,把薄片切成细条,细条细如发丝,根根分明,没有一根断的。他切的时候,刀刃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仿佛刀和豆腐融为一体,手腕转动的幅度很小,却精准无比。围观的街坊们都忘了呼吸,连王福全也停下了手里的活,惊讶地看着韩曦的刀工——他在宫里做了二十年御厨,还从没见过有人能把豆腐切得这么细,这么整齐!
“我的天!这豆腐丝也太细了吧!”王阿婆忍不住感叹,她从怀里掏出一根头发,放在豆腐丝旁边,“比头发丝还细,居然没断一根,韩小哥的手艺也太厉害了!”
李大哥也点头,手里的蒲扇都忘了扇:“这才是真本事!王师傅切的豆腐丝跟韩小哥比,差远了!韩小哥这刀工,比宫里的御厨还厉害!”
王福全的脸涨得通红,他不服气地说:“切得细有什么用?还得煮得好才算赢!有的人只会切,不会煮,还不是白搭!”说完,他赶紧把切好的豆腐丝放进锅里煮。可他的豆腐丝太粗,又断了几根,煮的时候一碰到热水,就散成了小块,有的地方还粘在了一起,看起来乱糟糟的,像一团烂泥。
韩曦把切好的豆腐丝放进清水里,豆腐丝在水里飘着,根根分明,像一团白色的云雾,好看得很。他往砂锅里加了清水,砂锅是宜兴产的紫砂锅,保温性好,煮出来的汤香味浓。他把老母鸡切成块,放进砂锅里,再加入火腿和干贝——火腿是去年冬天腌的,用的是猪后腿肉,腌了三个月,香味浓;干贝是前几天从渔民手里买的,晒得干,鲜度足。韩曦用文火慢慢吊汤,汤烧开后,他撇去表面的浮油,只留下清澈的高汤:“这汤是昨天就开始吊的,炖了一整夜,汤己经变得澄澈如茶,鲜而不腻。煮文思豆腐,汤很重要,汤不好,再好的豆腐丝也不好吃。”
等汤再次烧开后,韩曦轻轻把豆腐丝放进锅里,用勺子慢慢搅动,避免豆腐丝粘在一起。“煮文思豆腐,火候最关键。”韩曦一边说,一边调整火候,“要用文火慢煮,不能用大火,大火会把豆腐丝煮烂;煮的时间也不能太长,一刻钟刚好,这样豆腐丝才嫩而不烂,入口即化。要是煮的时间太长,豆腐丝就会变成糊状,失去口感。”
王福全的豆腐丝己经煮烂了,汤也变得浑浊,里面还飘着碎豆腐块。他急得满头大汗,从怀里掏出一小包淀粉,往汤里加了点——他想让汤变稠,掩盖豆腐丝烂掉的事实。可这样一来,汤变得又稠又腻,还带着点淀粉的味道,一点都不清淡。围观的街坊们都皱起了眉头,李大妈小声说:“这汤也太腻了吧!根本不是文思豆腐该有的味道!文思豆腐的汤应该是清的,鲜的,不是这样稠糊糊的!”
王福全没理会街坊们的议论,他继续搅动锅里的汤,试图让汤看起来更均匀。可越搅,汤越稠,豆腐丝也越烂,最后变成了一碗“豆腐糊”。王福全的脸越来越红,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锅里,他却浑然不觉。
一刻钟后,韩曦的文思豆腐煮好了。他先把锅里的豆腐丝和汤盛进一个白瓷碗里——白瓷碗是柳青山特意找出来的,碗上没有花纹,洁白如玉,能更好地衬托豆腐丝的颜色。然后他把切好的香菇丝和青菜丝撒在碗里,白色的豆腐丝、褐色的香菇丝、绿色的青菜丝,在澄澈的汤里飘着,像一幅写意的水墨画,好看得让人舍不得吃。韩曦端起碗,走到师爷面前,语气平静:“师爷,您先尝尝,看看这道文思豆腐合不合标准。”
师爷放下手里的折扇,接过碗,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豆腐丝和汤,放进嘴里。豆腐丝入口即化,没有一点渣,还带着淡淡的豆香;汤鲜而不腻,清而不淡,里面有老母鸡的香、火腿的鲜、干贝的甜,还有香菇和青菜的清香,味道层次丰富,却一点都不杂乱,仿佛每一种味道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互不干扰,又相互衬托。师爷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连连点头,嘴里还不停地说:“好!好!这才是正宗的文思豆腐!刀工精细,火候到位,汤味鲜美,比宫里的御厨做得还好!我在扬州吃了几十年的淮扬菜,还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文思豆腐!”
围观的街坊们纷纷围上来,韩曦给每个人都盛了一小碗。王阿婆吃了一口,激动地说:“好吃!太好吃了!这豆腐丝嫩得像棉花,一进嘴里就化了,汤鲜得能掉眉毛,比我在冶春茶社吃的还好吃!冶春茶社的文思豆腐,汤里加了太多调料,反而失去了本味,韩小哥的这道,才是真真正正的淮扬味!”
李大哥也吃了一口,连连点头:“没错!王师傅做的那碗,就是一碗豆腐糊,又稠又腻,根本没法吃!韩小哥的这道,才是正宗的文思豆腐!韩小哥肯定赢了!”
其他街坊也纷纷附和:“韩小哥赢了!韩小哥赢了!”“王师傅输了,还御厨呢,连个小馆子的厨子都比不过!”“张世豪,愿赌服输,快给韩小哥道歉!”
王福全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做的那碗“豆腐糊”,又看看韩曦做的文思豆腐,再也没了刚才的傲慢。他低着头,声音很小,却足以让周围的人听见:“我输了……你的手艺比我好。这道文思豆腐,你做得比我正宗,比我好吃。”
张世豪傻眼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连御厨都输给了韩曦!他还想耍赖,可围观的街坊们都在喊:“张世豪,愿赌服输!快给韩小哥道歉!”“别耍赖!不然我们就去官府告你!”“你要是不道歉,我们就把你的事传遍扬州城,让大家都知道你是个输不起的人!”
张世豪的管家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说:“公子,别闹了,再闹下去,知府大人也保不住我们!师爷己经说了韩小哥赢了,我们要是不道歉,不仅会丢了张家的脸,还会得罪知府大人。赶紧道歉,然后走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张世豪咬了咬牙,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看了看围观的街坊,又看了看师爷,不情不愿地走到韩曦面前,低着头说:“我……我输了,我给你道歉。以后我们张家再也不找望江楼的麻烦,也不拦着你参加御厨选拔了。”说完,他转身就想走,却被韩曦叫住了。
“张公子,”韩曦看着他,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做厨子,靠的是手艺,不是身份;做人,靠的是诚信,不是权势。你家里有钱,有势,可这些都换不来真本事。希望你以后能明白这个道理,别再仗着家里的势力,到处欺负人了。不然,就算你赢了比试,也赢不了人心。”
张世豪的脸涨得通红,他想反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围观的街坊们都在点头,王阿婆说:“韩小哥说得对!做人得讲诚信,不能仗势欺人!”张世豪没再说话,他快步坐上马车,对着随从大声喊:“走!快走!”随从们连忙赶着马车,狼狈地走了,王福全也低着头,跟着马车一起离开了。
围观的街坊们都欢呼起来,王阿婆拍着韩曦的肩膀:“韩小哥,好样的!你给我们扬州人长脸了!”李大哥也说:“以后谁再敢来望江楼找茬,我们就跟他拼了!”柳青山松了口气,笑着说:“韩小哥,你可真厉害!连御厨都赢了,以后咱们望江楼肯定会越来越火!”
韩曦笑了笑,他看着围观的街坊们,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自己能赢,不仅是因为手艺,更是因为有这些支持他的街坊,有爷爷教给他的道理——做任何事,都要用心,都要诚信。只要用心,就算是最简单的食材,也能做出最好吃的菜;只要诚信,就算是面对强大的对手,也能赢得人心。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马蹄声传来,韩曦抬头一看,只见黄公子的马车来了。马车在望江楼门口停下,黄公子穿着月白长衫,手里拿着把折扇,笑着从车上下来。今天她的长衫上绣着暗纹的兰草,腰间系着的羊脂白玉佩在阳光下闪着光,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像初夏的阳光一样温暖。“韩小哥,”黄公子走到韩曦面前,眼睛亮闪闪的,“我听说你今天跟御厨比厨艺,特意来看看!你赢了吗?”
“赢了。”韩曦笑着说,“我给你做了你想吃的玲珑馄饨,刚做好,还热乎着,快进去尝尝。”
黄公子跟着韩曦走进望江楼,林忠跟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个小食盒。黄公子走到桌前,看着桌上的玲珑馄饨,眼睛一亮:“好香啊!这馄饨皮好薄,能看见里面的虾仁馅!”她拿起勺子,舀了一个馄饨放进嘴里,馄饨皮薄而不烂,馅嫩而多汁,虾仁的鲜和马蹄的脆完美结合,汤里还带着点紫菜的清香,她连连点头:“好吃!太好吃了!韩小哥,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比宫里的御厨做得还好吃!”
韩曦看着黄公子的笑容,心里也很高兴。他给黄公子盛了一碗馄饨,又给林忠也盛了一碗:“林大哥,你也尝尝,刚做好的,热乎着。”林忠接过碗,小声说了句“谢谢”,然后慢慢吃了起来。
黄公子一边吃馄饨,一边问韩曦:“韩小哥,三天后的御厨选拔,你准备好了吗?听说这次选拔很严格,有很多厉害的厨子都会参加。”
韩曦点了点头:“准备好了。不管对手是谁,我都会用心做好每一道菜,不辜负大家的支持。”
黄公子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荷包,递给韩曦:“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一点心意,里面是一些干货,比如香菇、干贝,都是上等的食材,你做选拔的时候可以用。希望你能选上御厨,给皇上做菜,让更多人知道你的手艺。”
韩曦接过荷包,荷包是粉色的丝绸做的,上面绣着朵兰花,很精致。他打开一看,里面装着香菇、干贝、火腿,都是上等的食材,显然是黄公子特意准备的。韩曦心里暖暖的,他看着黄公子,认真地说:“谢谢你,黄公子。我一定会努力的,不会让你失望。”
黄公子笑了笑,继续吃馄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给她的长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看起来很温暖。韩曦看着她的笑容,心里充满了希望——他知道,未来还有很多挑战在等着他,比如即将到来的御厨选拔,比如盐商可能的报复,但他不怕。有手艺,有诚信,有身边这些人的支持,他一定能克服所有困难,在这个时代,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望江楼的招牌上,“望江楼”三个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韩曦站在门口,看着街坊们渐渐散去的背影,看着黄公子开心的笑容,心里充满了希望。他知道,只要用心做好每一道菜,用心对待每一个人,就一定能实现自己的梦想,让爷爷的手艺,在这个时代发扬光大。
回到后厨,韩曦把爷爷传下来的片刀擦干净,放在刀架上。刀架是桃木做的,上面刻着“匠心”二字,是爷爷亲手刻的。韩曦看着刀架,仿佛看到了爷爷的身影——爷爷站在灶前,教他做文思豆腐,爷爷的手很稳,刀在他手里像有了生命。韩曦轻轻抚摸着片刀,心里暗暗发誓:爷爷,我一定会把你的手艺传下去,让更多人知道淮扬菜的魅力,让更多人知道,用心做的菜,才是最好吃的菜。
夜色渐浓,望江楼的灯笼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映在青石板上,带着几分温暖。韩曦坐在后厨的门槛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心里充满了希望。他知道,明天会是新的一天,有新的客人,新的挑战,还有新的希望。他会一步一步走下去,用自己的手艺,在这个时代,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
(http://www.220book.com/book/WPG7/)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