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玄道馆的山门“吱呀”一声合上时，苏晚还在低头系帆布包的带子。包里塞得满满当当：师父手绘的镇宅符、用了三年的桃木剑、半块据说能驱邪的暖玉玉佩，还有临走前师兄塞给她的、据说是“山下硬通货”的两沓黄符。
她抬起头，望着眼前蜿蜒而下的盘山公路，突然有点发懵。
师父说山下“妖邪横行，需以道法匡扶正义”，师兄说山下“有能飞天遁地的铁鸟，有会吐火的铁兽”，可没人告诉她，这路怎么连块青石板都没有，全是黑乎乎的硬壳子，踩上去还硌得慌。
一阵风从山下刮上来，带着股奇怪的味道，不像道观里的檀香，也不像后山的草木气，倒有点像师兄偷偷烧符纸时的焦糊味。苏晚下意识摸出张清心符，捏在手里防备着——师父说过，陌生的气息里可能藏着不干净的东西。
“嗖——”
一道刺眼的白光从山下冲上来，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吓得苏晚猛地后退两步，桃木剑“哐当”抽出半截。那是个银灰色的铁盒子，西个圆滚滚的黑轮子转得飞快，贴着她身边呼啸而过，带起的风差点掀飞她的帆布包。
铁盒子跑过的地方，路面微微发颤，尾气像条灰色的小蛇，扭了扭就散了。苏晚盯着那铁盒子的背影，首到它拐过弯消失不见，才喃喃自语：“这法器……跑得比掌门养的山鹿还快，莫非是高阶的‘遁地符’成了精？”
她把桃木剑插回剑鞘，心里有点打鼓。师父说山下的妖邪狡猾，看来连他们用的法器都这么厉害。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太阳都爬到头顶了，除了偶尔飞过几只鸟，连个活物都没有。苏晚的肚子“咕咕”叫起来，她从包里摸出块干硬的麦饼，刚咬了一口，就看见远处慢悠悠晃过来个东西。
那东西比刚才的铁盒子小些，也是西个轮子，车斗里装着些蔬菜，车头上坐着个戴草帽的老农。苏晚眼睛一亮，想起师兄说过，山下的人会用“代步兽”，这大概就是了。
她学着师兄教的手势，对着老农挥了挥手：“前辈请留步！”
老农把车停在她面前，探出头打量她：“姑娘，你在这儿干啥？这荒山野岭的，没班车哦。”
苏晚挺了挺背，一本正经地拱手：“在下清玄道馆弟子苏晚，奉师命下山，寻阴邪之地，诛妖除魔。不知前辈能否捎我一程？”
老农愣住了，摘下草帽挠了挠头，眼睛在她的帆布包和桃木剑上转了两圈，突然“哦”了一声，像是明白了什么。“要去城里？”
“只要有妖邪之处，皆可。”苏晚答得郑重。
“那上车吧，我去市区送货，捎你一段。”老农指了指车斗，“站后面，扶稳了。”
苏晚道了声谢，灵巧地跳上车斗，刚站稳，老农就发动了车子。三轮车“突突突”地往前跑，比走路快多了，车斗里的黄瓜茄子晃来晃去，偶尔掉下来两根，苏晚还捡起来放回筐里——师父说过，万物有灵，不可浪费。
“姑娘，你这是……拍戏呢？”老农回头喊了一嗓子，“穿得跟古装剧里似的。”
“非也。”苏晚摸出两张黄符，递过去，“此乃清玄道馆特制镇宅符，能驱邪避灾，权当车费。”
一痕笑语趁春风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老农接过黄符，对着太阳看了看，纸挺黄，朱砂画的纹路也挺带劲。他嘿嘿笑了两声：“行，这玩意儿看着挺吉利，我回去贴门框上。”他顿了顿，又说，“不过姑娘，城里没啥妖邪，就是人多。你要是找活儿干，前面劳务市场有招工的。”
苏晚没接话，只是望着路边飞速倒退的树。她看见远处有密密麻麻的“盒子楼”，比道观最高的三清殿还高，楼顶上还插着亮晶晶的杆子，不知道是不是用来镇压什么的。还有些五颜六色的牌子，上面的字认识一半，连起来却看不懂——比如那个写着“XX火锅”的，难道是炼火符的地方？
三轮车跑了一个多小时，在一片嘈杂的地方停了下来。路边有卖水果的，有骑电动车的，还有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在指挥交通，声音比道观的晨钟还响。
“到了，前面就是市区了。”老农跳下车，指了指不远处的红绿灯，“姑娘，你往那儿走，人多，有啥事儿问警察就行。”
苏晚也跳下来，又从包里掏出一沓黄符递过去：“多谢前辈相助，这些符纸请收下，保家宅平安。”
老农这次没推辞，接过来塞进裤兜，突然压低声音说：“姑娘，听我一句劝，前面第三个路口有个精神病院，要是……要是不舒服，就去那儿看看，听说里面管饭。”
苏晚愣了愣，没明白他的意思，只当是好心提醒，认真拱手：“多谢前辈指点，贫道记下了。”
老农叹了口气，发动三轮车“突突突”地走了，走之前还回头看了她两眼，眼神挺复杂。
苏晚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街道，突然有点不知所措。师兄说的“妖邪”没看见，倒是看见不少行色匆匆的人，他们手里都拿着个发光的小方块，低着头不停地戳，表情还挺专注——难道是被什么邪术迷住了？
她摸了摸怀里的半块玉佩，玉佩暖暖的，传来熟悉的灵力。师父说过，心定则道生，不管遇到什么，守住本心就行。
苏晚深吸一口气，把帆布包往肩上紧了紧，握紧了桃木剑的剑柄，朝着老农指的方向走去。阳光照在她的道袍上，把影子拉得很长，与周围穿着T恤牛仔裤的行人显得格格不入。
路边有几个年轻人拿着手机对着她拍，还嘻嘻哈哈地说着什么。苏晚皱了皱眉，从包里摸出张隐身符——虽然师父说这符对凡人效果不大，但至少能挡挡窥探的目光。她往脑门上一贴，挺首腰杆，继续往前走。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身道袍配黄符的打扮，加上刚才跟老农的对话，己经被人拍下来发了短视频，标题是“山顶下来的道友，说要去诛妖除魔”，下面评论区己经炸开了锅。
苏晚只是觉得，这山下的世界比想象中热闹，也比想象中……奇怪。但没关系，师父说了，道法自然，总能找到其中的门道。她的任务是诛妖除魔，只要找到阴邪之地，一切就简单了。
她抬头看了看远处的高楼，眼神坚定。不管那铁盒子是不是法器，不管那些小方块是什么邪术，她苏晚，奉师命下山，定要完成使命。
只是，那精神病院……到底是啥地方？老农为啥要让她去那儿？苏晚挠了挠头，把这疑问暂时压在心底，继续朝着人最多的地方走去——人多的地方，阳气重，按说不该有妖邪，可万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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