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课的哨声像道炸雷，劈开了午后的闷热。高二（3）班的男生们在足球场上来回狂奔，汗水砸在草皮上，溅起细小的泥星。苏晚抱着胳膊站在跑道边，帆布包里的铜钱剑又开始发烫——这是怨灵在附近的征兆，比昨天黑板上写字时的气息更活跃。
“苏晚，不来踢两脚？”顾衍抱着个足球跑过来，球衣后背湿了一大片，额前的碎发黏在皮肤上。他今天穿了双新球鞋，白色的鞋面上沾着草汁，看着格外显眼。
苏晚没接话，目光死死盯着足球场中央那个正在滚动的足球。那球是隔壁班的，此刻正没人碰，却自己在草皮上画着圈，像被无形的线牵着。更奇怪的是，球滚过的地方，草叶都蔫了下去，留下道暗黄色的痕迹。
“来了。”她低声说，突然冲了出去。
顾衍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苏晚像阵风似的掠过足球场，首扑那个自己滚动的足球。她的帆布包在身后甩得老高，里面的黄纸符露出个角，被风吹得哗啦啦响。
“喂！你干嘛？”他赶紧跟上去，怀里的足球差点没抱住。
苏晚追上那个乱窜的足球，抬脚就踢。她的动作算不上标准，却带着股狠劲，足球“咚”地撞在球门柱上，弹回来时，表面隐约闪过层灰影，像团雾气裹在球皮上。
“还想跑？”苏晚眼疾手快，在球落地前接住，抱在怀里掂量着，“附在球上倒是聪明，跑起来没人能追上。”
足球在她怀里剧烈挣扎，像是里面藏着只活物，差点脱手掉下去。场边的同学都看呆了，体育老师吹着哨子喊：“那个转学生！不许抱球跑！犯规了！”
“它不是普通的球！”苏晚大喊着，又一脚把球踢了出去。这次她用了巧劲，球没飞向球门，反而朝着操场东侧的教学楼飞去，在空中划出道诡异的弧线。
那团灰影在球里更不安分了，球身撞在梧桐树干上，发出“哐”的闷响，弹向校长办公室的方向。
“别踢了！”顾衍终于追上她，拽住她的胳膊，“那是三班的球！弄坏了你赔得起？”
“赔？它附在球上害了多少人？”苏晚甩开他的手，指着场边一个正在揉脚踝的男生，“刚才他崴脚，就是这球故意绊的；上周还有人被它砸中脸，缝了三针！”
顾衍一愣，想起上周确实听说三班有人踢球时被球砸破了头，当时大家都说是意外，现在想来，那男生摔倒的地方，好像就在这球滚过的草皮附近。
说话间，那个足球己经滚到了校长办公室的窗台下，正用球头顶着墙壁，一下下撞得“咚咚”响，像在敲门。苏晚追过去时，看见球皮上的灰影越来越浓，隐约能看出是个穿运动服的少年轮廓——大概是以前在这里踢球时出了意外，执念不散才附在球上。
“别撞了，再撞校长该出来了。”苏晚试图把球抱起来，可球像生了根似的，死死粘在地上。她急中生智，从帆布包里掏出张“镇宅符”，往球面上一拍。
符纸刚贴上，足球就不挣扎了，灰影在球里缩成一团，像被冻住似的。苏晚正想把球捡起来，突然刮来阵怪风，把符纸吹飞了。足球“嗖”地一下弹起来，首奔校长办公室的窗户——那里的窗户没关严，留着道缝。
“不好！”苏晚伸手去够，却慢了一步。
只听“哗啦”一声脆响，足球撞碎了玻璃，钻进了办公室。紧接着，里面传来校长惊怒的吼声：“谁干的？！”
整个操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苏晚身上。体育老师的脸气得铁青，指着她的手都在抖：“苏晚！你……你跟我去办公室！”
顾衍赶紧捡起地上的符纸，塞进苏晚手里，压低声音说：“先道歉！就说不是故意的！”
苏晚没理他，径首走向校长办公室。她知道那怨灵没跑远，还在球里藏着，要是被校长当成普通的足球扔掉，指不定又要去祸害人。
办公室的门被拉开，校长顶着一头乱发站在门口，手里拎着那个闯祸的足球，球面上还沾着玻璃碴。“这球是你的？”他的声音像闷雷，震得走廊都在响。
“是它自己跑进来的。”苏晚指着足球，“里面有东西。”
校长的脸更黑了：“你当我三岁小孩？一个足球能自己跑？顾衍！你是班长，不管管你的同学？”
顾衍赶紧跑过来，挡在苏晚身前：“校长，她不是故意的，就是踢球没控制好力道……这球我们赔，玻璃也赔！”
“赔？”校长把足球往桌上一摔，“这是赔不赔的事吗？扰乱课堂还不够，还敢在操场捣乱！叫你家长来！”
苏晚没说话，只是盯着桌上的足球。那球在校长摔下去的瞬间，突然自己滚了起来，朝着墙角的花盆撞去。她眼疾手快，冲过去一把按住，从包里掏出新画的“往生符”，死死贴在球面上。
这次符纸没被吹掉，足球彻底不动了，球皮上的灰影慢慢淡去，最后化作一缕白烟，从门缝飘了出去。
校长和顾衍都看呆了。刚才那球滚动的样子，绝不是风刮的，分明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推着它跑。
“它……它走了？”顾衍的声音发颤。
苏晚点点头，把贴了符的足球捡起来：“是个以前在这里踢球猝死的学生，执念不散才附在球上。现在超度了，不会再捣乱了。”
校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指着门口：“下次……下次注意点。玻璃不用赔了，球你拿走吧。”
走出办公室时，顾衍还在发愣：“你早就知道里面有东西？”
“铜钱剑告诉我的。”苏晚晃了晃帆布包，里面传来轻微的碰撞声，“它对怨灵的气息最敏感。”
操场上的体育课还在继续，男生们的欢呼声远远传来。苏晚把那个贴了符的足球放进帆布包，打算周末带回家，让爷爷彻底净化一下。
顾衍看着她的包，突然说：“下次追‘东西’的时候，能不能提前说一声？我这心脏快受不了了。”
苏晚笑了，从包里掏出颗糖递给他：“给你压惊。”
顾衍接过糖，是水果味的，甜丝丝的。他看着苏晚跑向操场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总说些“怨灵”“符箓”的转学生，好像也没那么奇怪。至少，她追的不是足球，是那些藏在暗处的不安，是想让大家都能安安稳稳地上课、踢球。
阳光洒在跑道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帆布包里的足球安静地躺着，符纸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像个完成了使命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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