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的铃声像道催命符，敲得高二（3）班的学渣们集体打了个寒颤。苏晚捏着笔，眼角的余光却死死盯着斜前方的张磊——那小子正对着选择题答题卡傻笑，笔尖悬在半空，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替他挪位置。
“不对劲。”她用胳膊肘怼了怼旁边的顾衍，“你看张磊，刚才还对着第一道题抓头发，现在笔都没动，答案快填完了。”
顾衍正验算最后一道数学大题，闻言抬眼扫了一眼，淡淡道：“可能是突然开窍了。”
“开什么窍，是撞‘东西’了。”苏晚压低声音，从笔袋里摸出张黄纸符，指尖飞快地在符上画了个“破”字。这是她昨晚刚画的“破幻符”，专治各种怨灵搞出来的障眼法。
自从上次在女厕抓出那只“闹鬼”的肥橘猫，苏晚的“灵异雷达”就敏感到离谱。此刻张磊头顶飘着团淡淡的灰雾，雾里隐约能看见个穿蓝布衫的影子，正拿着支透明的笔，在张磊的答题卡上点点画画。
“是个老怨灵，看着像以前的监考老师。”苏晚眯起眼，“估计是觉得张磊太惨，想帮他混个及格。”
顾衍皱了皱眉：“考试作弊本身就不对，还借怨灵的力？”他笔下的算式顿了顿，“你要干嘛？”
“当然是让他自己考。”苏晚捏着符纸，趁监考老师转身的空档，屈指一弹。黄纸符像片羽毛，打着旋儿落在张磊的椅背上，瞬间化成了一缕青烟。
下一秒，张磊脸上的傻笑僵住了。他低头看答题卡，突然“嗷”一声低呼，手里的笔“啪”地掉在地上。
“怎么了？”监考老师闻声看过来，镜片后的眼睛透着警惕。
“没、没事老师！”张磊慌忙捡笔，脸都白了——刚才明明填得满满当当的选择题，此刻只剩下几道空题，像是被人用橡皮擦掉了似的。他急得首挠头，头顶的灰雾里，那个蓝布衫怨灵正急得团团转，手舞足蹈地想再画答案，却怎么也碰不到答题卡。
苏晚憋着笑，用笔戳了戳顾衍的后背：“瞧见没，破幻符生效了。”
顾衍的嘴角抽了抽：“你这符能不能别搞突然袭击？看他那样，快哭了。”
果然，张磊盯着空了大半的答题卡，眼圈慢慢红了。他偷偷瞄向旁边的学霸，刚想抄个选项，就被监考老师敲了敲桌子：“张磊，注意考场纪律！”
这一下彻底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交卷铃响时，张磊的答题卡还有一半空着，他攥着卷子，眼圈通红地站起来，路过苏晚座位时，突然停下脚步。
“是不是你搞的鬼？”他声音发颤，带着哭腔，“刚才我的答案明明都填上了，怎么突然就没了？”
苏晚刚把笔袋拉链拉好，抬头迎上他的目光，理首气壮：“自己没记住答案，怪谁？”
“我明明……”张磊急得说不出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的答案呢？”
“考试要诚信。”顾衍收拾着卷子，淡淡开口，“靠旁门左道得来的分数，就算及格了，又有什么意义？”
张磊本来就委屈，被他这么一说，顿时炸了毛。他瞪着顾衍，眼睛里像要冒火：“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每次都考年级前三，哪知道我们及格有多难！”他猛地推了顾衍一把，“少在这装好人！”
顾衍没防备，差点被推得撞到桌角。苏晚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皱眉看向张磊：“你作弊还有理了？刚才帮你的那个老怨灵，生前就是因为替学生作弊被开除的，你想步他后尘？”
这话一出，张磊愣住了。他头顶的灰雾剧烈地晃动起来，蓝布衫怨灵的影子变得模糊，像是被说中了伤心事。
“你、你怎么知道……”张磊的声音弱了下去。
“我不光知道这个，还知道你昨晚在教室烧了三张‘求过符’，纸是从作业本上撕的，墨水用的是红钢笔水。”苏晚站起身，比张磊矮了半个头，气势却一点不输，“想及格，自己刷题去，少指望这些乱七八糟的！”
监考老师走过来，见这边起了争执，皱眉道：“考完了就出去，别在这儿吵。”
张磊咬着唇，看了看苏晚，又看了看顾衍，最后狠狠瞪了顾衍一眼，转身跑出了教室。他头顶的灰雾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跟着飘走了。
教室里的人渐渐走空，顾衍弯腰捡起苏晚掉在地上的橡皮，慢悠悠道：“行啊苏组长，现在连怨灵的底细都能查清楚了？”
“那是。”苏晚得意地扬起下巴，“好歹也是处理过‘厕所闹鬼案’的人。”她突然想起什么，戳了戳顾衍的胳膊，“刚才张磊推你那下，没事吧？”
“没事。”顾衍把橡皮塞进她手里，指尖不经意地碰到她的掌心，两人都愣了一下。顾衍率先收回手，耳尖微微发红，“不过……你刚才说的‘求过符’，是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苏晚没注意到他的异样，自顾自地说，“我昨晚去教室拿东西，正好撞见他在偷偷烧纸，还对着讲台拜了三拜，嘴里念叨着‘考神保佑’。”
顾衍忍不住笑出声：“就他那求神拜佛的样子，不如多做两道选择题。”
“所以说啊，”苏晚背起书包，“回头我得去买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塞他桌洞里去。”
两人并肩走出教学楼，秋日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顾衍看着苏晚蹦蹦跳跳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个能看见怨灵、还爱管闲事的同桌，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对了，”苏晚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周末我要去图书馆查资料，关于怎么超度考试怨灵的，你要不要来？”
顾衍挑眉：“我去干嘛？当你的‘安全员’？”
“不是，”苏晚狡黠地眨眨眼，“当我的‘人形书架’啊，我够不着最高层的书。”
顾衍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向上弯：“行，不过……”他故意顿了顿，“得给我报酬。”
“什么报酬？”
“下次考试，允许我抄一道选择题。”
“顾衍你做梦！”苏晚伸手去打他，却被他笑着躲开。
两人在教学楼前追打起来，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纠缠在一起的线，热闹得连落在地上的银杏叶，都仿佛在跟着笑。
远处的公告栏前，张磊正对着月考答案唉声叹气，他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半张“求过符”，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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