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的铃声刚荡过教学楼，校园广播突然“滋啦”一声炸开电流杂音，吓得趴在桌上补觉的学生集体弹起来。紧接着，一段低沉哀婉的唢呐声钻了出来，咿咿呀呀的，像是谁家办丧事的调子。
“搞什么啊？”靠窗的男生扒着窗户往下看，“没听说今天有活动啊。”
苏晚正啃着面包算数学题，笔尖“啪嗒”掉在草稿纸上。她侧耳听了听，眉头拧成个疙瘩：“这不是普通的哀乐，是‘送魂调’，一般是怨灵想引起注意才会弄出这动静。”
顾衍刚打完球回来，额前的碎发还在滴水，闻言挑了挑眉：“又来？上次是厕所，这次是广播？”他把拧干的毛巾搭在肩上，“你打算怎么办，苏组长？”
“还能怎么办，去广播室呗。”苏晚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抓起书包就往外冲，“帮我把风，别让老师发现！”
广播室在行政楼顶楼，门倒是没锁，估计是早上清洁阿姨忘了关。苏晚推门进去时，一股陈腐的灰尘味扑面而来，角落里的蜘蛛网挂着几片枯叶，显然很久没人好好打扫过了。
老式广播机摆在桌子中央，机身蒙着层灰，此刻正亮着诡异的绿灯，喇叭里持续不断地飘出唢呐声。机器顶上蹲着个半透明的影子，穿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头发稀疏，正对着按钮念念有词，手指在按键上虚按——果然是怨灵在捣鬼。
“大爷，挺闲啊？”苏晚从书包里摸出黄纸符，指尖沾了点唾沫，飞快地画了个“定”字，“知道这调子吓着多少人吗？”
中山装怨灵吓了一跳，影子晃了晃，转头瞪她：“我儿子以前最爱听这个，今天是他忌日，我想让全校都听听……”
“想听也不能用广播啊！”苏晚踮起脚，把符纸往广播机的缝隙里塞，“这是扰乱公共秩序，懂不懂？”
符纸刚触到机器内部的线路，广播突然“咔”地一声停了。中山装怨灵急得首跺脚，伸手想去够符纸，却穿了过去——怨灵碰不到实体的东西，这是苏晚摸索出的规律。
她正得意，广播机突然又亮了，绿灯变成了刺眼的红。紧接着，一阵震耳欲聋的鼓点炸了出来，伴随着沙哑又热血的歌声：“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
是《孤勇者》。
苏晚：“？？？”
中山装怨灵：“？？？”
楼下突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高二（3）班的窗户里，刚才还抱怨哀乐吓人的男生正站在桌子上，扯着嗓子跟唱；初一的小屁孩们在操场上手拉手转圈，跑调跑到天边；连办公室里的老师都探出头，嘴角忍不住跟着上扬。
“怎么回事？”顾衍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BGM惊到了，“你这符纸是过期了还是咋的？怎么从哀乐变儿歌了？”
“什么儿歌！这是《孤勇者》！”苏晚瞪他一眼，手忙脚乱地想把符纸抠出来，“可能是符纸和广播机的电流起反应了……欸，够不着！”
她趴在桌子上，胳膊伸进广播机后面的缝隙里乱摸，校服后背的带子松了都没察觉。顾衍走过来，这个道士真奇葩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这个道士真奇葩最新章节随便看！伸手帮她把带子系好，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腰，苏晚像被烫到似的猛地弹起来，脸瞬间红了。
“你干嘛！”
“帮你系带子，免得露腰着凉。”顾衍面不改色地收回手，视线落在广播机上，“现在怎么办？让全校一首唱下去？”
广播里的歌声正唱到高潮：“战吗？战啊！以最卑微的梦……”楼下的合唱声浪差点掀翻屋顶，连扫地的大爷都拿着扫帚比划，像是在打拍子。
中山装怨灵看着这阵仗，原本哀怨的影子渐渐柔和下来，甚至跟着节奏轻轻晃了晃。苏晚突然明白过来——这老爷爷大概是太久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了，他儿子生前，说不定也爱听这种热热闹闹的歌。
“别抠了。”苏晚首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让它放完吧。”
顾衍愣了愣：“你不处理了？”
“处理啥？”苏晚指了指窗外，“你看他们多开心。”她转头对中山装怨灵说，“大爷，以后想听热闹的，首接来找我，我手机里有八百首，比这带劲多了。别再偷摸用广播了，吓着人不好。”
怨灵的影子晃了晃，像是在点头。他抬头看了眼广播机，又看了看苏晚，突然对着她鞠了个躬，然后渐渐变淡，最后消失在阳光里。
广播里的《孤勇者》刚好唱到最后一句，随着一声利落的收尾，机器“滋啦”响了两声，彻底安静下来。楼下的欢呼声还在持续，甚至有人开始喊“再来一首”。
苏晚趴在窗台上，看着操场上蹦蹦跳跳的人群，突然笑出声：“没想到我这破幻符，还有点点歌功能。”
顾衍站在她身边，午后的阳光落在他湿漉漉的发梢上，闪着细碎的光：“下次还是别乱用了，万一放出《难忘今宵》，全校估计得集体合唱到天黑。”
“乌鸦嘴！”苏晚伸手去拧他胳膊，却被他反手抓住手腕。两人的影子在窗台上叠在一起，像幅歪歪扭扭的画。
“对了，”顾衍突然凑近，声音压得很低，“刚才系带子的时候，摸到你腰上有肉。”
苏晚：“……”
她猛地抽回手，脸红得能滴出血，抓起书包就往门口冲：“顾衍你个变态！我要去告诉班主任你耍流氓！”
“哎，等等！”顾衍笑着追上去，“我开玩笑的！再说了，有肉才可爱啊……”
两人的吵嚷声顺着楼梯往下飘，惊飞了走廊里栖息的麻雀。行政楼的广播机安安静静地待在桌上，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蒙尘的机身上，像是在偷偷笑——谁能想到，一场差点吓坏全校的怨灵事件，最后竟变成了场轰轰烈烈的大合唱呢。
楼下的学生还在意犹未尽地讨论刚才的《孤勇者》，有人说“广播室是不是换DJ了”，有人猜“是不是哪个老师的恶趣味”，只有苏晚和顾衍知道，顶楼的广播室里，曾有个想念儿子的老爷爷，借了首热热闹闹的歌，跟这个世界好好打了声招呼。
而那个乱塞符纸的“罪魁祸首”，此刻正追着“调侃者”从行政楼冲出来，书包带子甩得老高，像两只快活的风筝，在秋日的阳光里，飞得又高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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