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盯着ATM机屏幕上“交易失败”的红字，第三次把银行卡抽出来，又狠狠塞回去。卡槽里像是长了牙，“咔哒”一声咬住卡片，半天不肯吐出来，屏幕闪了闪，居然跳回了初始界面。
“邪门了。”她摸了摸口袋，昨天刚从顾衍那“借”的二两银子换了三百块现金，今天想买串糖葫芦都不够，本想再取点，这机器倒好，卡吞了不说，钱影子都没见着。
风从银行大厅的旋转门灌进来，吹得她道袍下摆乱飞。苏晚眯起眼，瞥见屏幕反光里飘着团淡淡的黑影，像团没烧透的纸灰。她顿时明白了——准是被“吞钱鬼”缠上了。这种小妖最没出息，专躲在ATM机里偷摸吸点钱财气，虽不伤人性命，却能把人折腾得火冒三丈。
“敬酒不吃吃罚酒。”她撸起袖子，从布包里摸出张黄纸符，是昨天画剩的“破煞咒”，边角还沾着点鸡血。她对着ATM机念念有词：“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破煞！”
符纸没动静。那团黑影在屏幕上晃了晃，像是在嘲笑她。
苏晚火了。她拔出背上的桃木剑，“哐当”一声，剑鞘敲在屏幕上，震得机器“嗡嗡”响。“小破鬼，给我出来！”她又敲了一下，玻璃屏幕上顿时多了道白印，“再不把钱吐出来，我拆了你这铁壳子！”
旁边取款的大妈吓得抱紧包，哆哆嗦嗦地挪到门口：“姑娘，你这是干啥呀？机器坏了叫工作人员呗……”
“叫他们没用，”苏晚头也不回，剑鞘又往插卡口戳了戳，“这里面有东西作祟。”她说着，把那张“破煞咒”卷成小卷，往插卡口里塞，“进去吧你，看你还敢不敢捣乱！”
符纸刚塞进一半，突然响起个严厉的声音：“干什么呢！住手！”
苏晚扭头一看，穿保安制服的大叔正拎着橡胶棍冲过来，脸红得像庙里的关公。“你这姑娘疯了？敢砸ATM机？还塞纸？想搞破坏啊！”
“我没有，”苏晚急忙摆手，“这里面有吞钱鬼，我在驱邪呢！”
“驱邪？我看你是脑子邪了！”保安大叔气得发抖，伸手就要抓她胳膊，“跟我去保卫科！年纪轻轻不学好，学这些神神叨叨的！”
苏晚往后一躲，桃木剑“哐当”掉在地上，剑穗缠在了鞋带上。就在这乱糟糟的当口，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抱歉，她是我同事。”
苏晚抬头一看，差点没笑出声——顾衍站在旋转门旁，穿着身熨帖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还拎着个装着古籍的布包，活像刚从图书馆出来的老学究。只是他眼角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猪油印，大概是早上匆忙没注意。
保安愣了愣：“同事？你们是干啥的？”
顾衍往前走了两步，脸上挤出点温和的笑，那笑容比哭还僵硬：“我们在做民俗研究，”他指了指苏晚，又指了指ATM机，“她在观察现代电子设备与传统符箓文化的……互动关系。有点投入，给您添麻烦了。”
“民俗研究？”保安眨巴眨巴眼，看看顾衍手里的古籍，又看看苏晚掉在地上的桃木剑，半信半疑，“研究就研究，敲机器干啥？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这个道士真奇葩》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还塞纸？”
“是我的疏忽，”顾衍弯腰捡起桃木剑，悄悄往苏晚手里塞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说话，“她对这类课题比较执着，总想亲身体验……我们这就走，这就走。”他拉着苏晚的胳膊，几乎是拖着她往门外走，路过保安时还鞠了个躬，“实在抱歉，惊扰您工作了。”
首到被拽出银行大门，苏晚才挣脱他的手：“你咋来了？还民俗研究？亏你想得出来！”
顾衍松了口气，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指尖蹭到眼角的猪油印，顿时成了花脸：“不然呢？看着你被保安抓去喝茶？”他瞪了她一眼，“谁让你在银行里发疯？吞钱鬼哪有那么容易遇上，多半是机器故障！”
“就是有！”苏晚不服气，指着银行的玻璃门，“我都看见黑影了！”
正说着，银行里突然传来保安的喊声：“哎！这机器咋自己吐出钱来了？还有张黄纸……”
苏晚眼睛一亮：“你看！我说有吧！”
顾衍的脸瞬间僵住。他回头瞅了眼银行里举着符纸发呆的保安，又看了看苏晚得意的脸，突然觉得太阳穴突突首跳。他深吸一口气，拽起苏晚就往巷子里走：“走快点！再待着真要被当成疯子了！”
巷子里的风卷着落叶，苏晚挣开他的手，从兜里摸出张皱巴巴的五块钱——大概是刚才ATM机吐出来的。她冲顾衍晃了晃：“你看，还真吐了！”
顾衍没理她，只是盯着自己的中山装袖口——刚才拽她的时候沾了点符纸的朱砂印，红得刺眼。他突然想起早上出门前，师父叮嘱他“少跟苏晚掺和，那丫头片子能把道观的房梁掀了”，当时他还不信，现在算是彻底信了。
“以后不准再在公共场合画符敲东西，”他板着脸说，“要驱邪也得分地方！”
“知道了知道了，”苏晚满不在乎地把五块钱塞进口袋，“对了，你刚从哪来？身上一股墨香味。”
“图书馆查资料，”顾衍瞪她，“不像某些人，整天就知道追妖精、砸机器。”
苏晚嘿嘿一笑，突然指着他的脸：“你眼角有猪油印！昨天的还没洗干净啊？”
顾衍的脸“腾”地红了，慌忙掏出帕子去擦，手忙脚乱间，怀里的古籍掉出来，哗啦啦散了一地。苏晚弯腰去捡，发现书页里夹着张画了一半的符，笔迹工整，却没什么灵力——显然是顾衍照着她昨天劈猪肉摊的样子画的。
“哟，顾道长也学野路子啊？”她拿起那页纸，笑得眉眼弯弯。
顾衍抢过古籍，胡乱塞进布包，闷头往前走：“胡说八道！我这是……研究民俗！”
苏晚看着他别扭的背影，突然觉得这“正道”道长，好像也没那么讨厌。她追上去，把那张从ATM机里吐出来的五块钱塞给他：“喏，分你一半，算谢礼。”
顾衍的脚步顿了顿，没接，也没说话。阳光穿过巷口的树影落在他身上，把那点没擦干净的猪油印照得亮晶晶的，倒像是别出心裁的装饰。苏晚看着，突然觉得这画面有点好笑，又有点温暖——大概，跟顾衍一起“研究民俗”，也不算太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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