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蹲在道观门槛上数蚂蚁时，肚子“咕噜”叫得比香炉里的钟声还响。日头都偏西了，她从早上追那只偷香油的黄鼠狼精到现在，粒米未进，嗓子眼干得能冒烟。
“去他的黄鼠狼，”她揉着瘪下去的肚子，摸出那部屏幕裂成蜘蛛网的手机，“今天非得点个豪华版黄焖鸡不可。”
点开外卖软件，手指在屏幕上划得飞快。黄焖鸡米饭，加腐竹加金针菇加土豆，备注栏里的光标闪了半天，她突然想起什么，眼珠一转，噼里啪啦敲起来：“麻烦老板顺带捎半斤糯米、一小瓶黑狗血，再要张黄纸——不是用来吃的，别误会！另，送张画好的符给你，保平安的，谢啦！”
写完满意地点点头。昨天菜市场那档子事让她耗了不少灵力，今晚得用糯米和黑狗血画几道“凝神符”补补。至于给外卖小哥的符，纯属顺手——这年头跑夜路不容易，添道护身符总是好的。
下单成功的提示音刚落，手机就震了震，是店家发来的消息：“亲，黑狗血没有哦，换成公鸡血行不？刚杀的，热乎。”
苏晚回了个“可”，抱着膝盖继续等。秋风卷着落叶扫过道观门口，她缩了缩脖子，突然有点后悔没听顾衍的——那家伙早上还嘲讽她“野路子降妖耗元气”，现在倒真被说中了。
半个钟头后，摩托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苏晚蹦起来冲路口挥手，就见个穿蓝色冲锋衣的小哥拎着餐盒，还额外提着个塑料袋，脸上的表情像吞了苍蝇。
“你的黄焖鸡。”小哥把餐盒递过来，塑料袋往她怀里一塞，“糯米和鸡血，老板让我给你带的。还有，你要的黄纸——”他从兜里摸出张皱巴巴的便签纸，“店里只有这个，将就用吧。”
苏晚打开塑料袋一看，糯米颗粒，装鸡血的小瓶还用保鲜膜裹着，顿时眉开眼笑：“够意思！谢啦小哥！”她转身跑进道观，片刻后又跑出来，手里捏着张刚画好的符，黄纸朱砂，笔画歪歪扭扭，却透着股灵力的热气，“给你这个，保你三天内遇不上碰瓷的、闯红灯的、还有半夜拦车的醉鬼。”
小哥低头瞅了瞅那张符，又抬头看了看苏晚——这姑娘穿着洗得发白的道袍，头发用根木簪胡乱挽着，道观破破烂烂的，门口还摆着个缺了腿的香炉。他嘴角抽了抽，没接：“不用了，谢谢。”
“拿着嘛，又不要你钱。”苏晚硬是把符塞进他冲锋衣口袋里，拍了拍，“真有用的，我画符很灵的！”
小哥扯了扯嘴角，含糊地“嗯”了一声，跨上摩托车就溜了，尾气差点吹飞苏晚的道袍下摆。
苏晚没在意，抱着餐盒和糯米乐滋滋地回屋。黄焖鸡的香气混着鸡血的腥味飘出来，她一边扒饭一边琢磨，等下画完符，得去顾衍那儿晃悠晃悠——昨天把他道袍溅上猪油，今天送道“清心符”赔罪，顺便看看那家伙洗干净没有。
而此时的外卖小哥，正骑着摩托车在夜路上狂奔。口袋里的符纸硌着腰，他总觉得后背发凉，好像有双眼睛盯着自己。路过十字路口时，突然窜出个穿黑衣服的醉汉，眼看就要撞上，他猛地一拧车把，摩托车擦着醉汉的衣角飞了过去。
“妈的吓死我了……”他拍着胸口喘气，余光瞥见口袋里露出的黄纸角，心里咯噔一下。等红灯时，他掏出手机，越想越不对劲——哪有人点外卖要糯米鸡血的？还送符？这不明摆着搞封建迷信吗？瘆人得慌！
手指在屏幕上戳了半天，他点开评价框，愤愤地敲下一行字：“送餐送符，瘆人！老板别跟这种神经病做生意了，吓一跳！”
点击发送的瞬间，他突然发现车筐里多了只黄鼠狼，正叼着他刚买的烤肠啃得欢。“嘿！哪来的畜生！”他伸手去赶，黄鼠狼“嗖”地窜出去，撞翻了旁边摊位的苹果筐，摊主骂骂咧咧地追过来，他慌忙发动摩托车，差点撞上路边的消防栓。
“邪门了……”小哥摸了摸口袋里的符纸，突然觉得那黄纸好像烫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眼差评，犹豫了半天，终究没删，只是心里嘀咕：下次再遇到这地址的订单，给多少钱都不接了。
道观里，苏晚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她把最后一块鸡肉塞进嘴里，拿起那张便签纸，蘸着鸡血画符。朱砂不够，就用锅底灰凑，笔画歪歪扭扭，却在落笔的瞬间闪过一丝金光。
“嗯，这道‘平安符’比上次画的好看多了。”她满意地吹干符纸，夹在道家典籍里当书签，完全没料到，自己一片好心画的符，此刻正躺在某个外卖小哥的口袋里，成了“瘆人”的罪证。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案几上的糯米和空餐盒。苏晚打了个哈欠，决定明天一早就去找顾衍——不管他乐不乐意，这“清心符”非得塞给他不可，谁让他昨天骂她“野蛮”呢。至于那个给差评的外卖小哥……她挠了挠头，反正符己经送出去了，三天内保平安，算不算数，可不是差评说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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