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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白骨筑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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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涸的河床如同大地的伤疤,蜿蜒向北。风卷着沙尘,打在脸上带着粗粝的痛感。幽冥通道虽己关闭,但此地被抽取殆尽的生机却非一朝一夕能够恢复,放眼望去,依旧是一片令人绝望的灰黄。

铁柱经过连番心力耗损,显得十分疲惫,伏在赵明背上沉沉睡去。赵明放缓了脚步,一边调息,一边梳理着纷乱的思绪。蛊、影、皮、灵、域、幽冥……这些看似不相干的邪异手段,其核心似乎都指向了对“生机”与“灵魂”的贪婪掠夺。幕后之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三日后,他们走出了这片不毛之地。前方出现了低矮的丘陵,植被虽然稀疏,总算能看到些许绿意。然而,空气中却开始弥漫起一股若有若无的、熟悉的甜腥气息,与之前雾瘴、蛊婆身上的味道隐隐相似,却又淡薄了许多,仿佛残留己久。

万象罗盘上的指针轻轻颤动,指向东北方一座不起眼的土丘。那土丘光秃秃的,与其他丘陵并无二致,但罗盘感应到的气机却异常复杂——死寂、怨愤、邪异,甚至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被压抑到极点的佛道清圣之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其矛盾的场域。

“师父,那边……有好多骨头在唱歌。”铁柱不知何时醒了,趴在赵明肩头,小脸带着一丝恐惧和难过,“唱得很伤心,很疼的歌。”

骨头在唱歌?赵明心中一凛,安抚地拍了拍铁柱,加快脚步向那土丘走去。

登上丘顶,眼前的景象让见多识广的赵明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土丘之后,并非想象中的山谷或平原,而是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天坑!天坑边缘陡峭,如同被巨斧劈开。而就在这天坑的边缘,紧靠着悬崖,竟然矗立着一座道观!

这道观规模不大,青瓦白墙,飞檐斗拱,样式古朴,与寻常山野道观并无不同。但仔细看去,便会发现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构筑这道观墙壁、梁柱、乃至瓦片的,并非砖石木料,而是无数惨白的人类骨骼!头骨为砖,肢骨为柱,肋骨为椽,密密麻麻,严丝合缝,以一种诡异而精密的方式垒砌在一起,构成了这座邪异无比的“白骨观”!

观门上方,悬挂着一块歪斜的匾额,上面以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颜料书写着三个扭曲的大字——“往生观”!

往生?以此等邪异方式筑观,何谈往生?!

白骨观周围,笼罩着一层淡薄却坚韧的灰黑色雾气,那熟悉的甜腥气息正是由此散发出来。观内隐隐有诵经声传出,声音平和悠扬,似是道家经文,但在这白骨环境的衬托下,这诵经声非但不能让人心安,反而显得无比诡异、森然。

万象罗盘在此地震动得异常激烈,指针在“死门”与“惊门”间疯狂摆动,显示此地乃大凶大险之地!而照胆镜在怀中,也传来清晰的警示之意。

“好重的怨气与邪障……”赵明神色凝重到了极点。这座白骨观,绝非简单的邪祟巢穴,它更像是一个庞大的、以无数生灵骸骨与怨念为基,结合了某种扭曲的佛道法门,精心构筑而成的“邪阵”或者“祭坛”!其目的,恐怕远超之前遇到的任何一处。

“师父,观里有个老爷爷……好像睡着了,又好像被关起来了。”铁柱扯了扯赵明的衣袖,小手指向白骨观深处,“他的光,被那些黑乎乎的线缠住了,很微弱。”

赵明凝神感应,果然在白骨观的核心处,感应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平和的道家清圣之气,如同风中残烛,被无数怨念与邪气交织成的黑线死死缠绕、压制着。

难道这观中,还囚禁着一位正道修士?

就在他思索之际,那白骨观的观门,“吱呀”一声,自行缓缓打开了。

门内一片漆黑,仿佛巨兽张开的喉咙。那平和而诡异的诵经声变得更加清晰。与此同时,一个僵硬、缓慢的脚步声,从门内的黑暗中传来。

嗒…嗒…嗒…

一个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踱步而出。

那是一个身着破旧道袍的老者,面容枯槁,眼神空洞,动作僵硬如同提线木偶。他手中捧着一个木鱼,正一下一下,机械地敲击着,发出沉闷的“笃笃”声,与那诵经声应和。

然而,这老道并非活人!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青灰色,周身没有丝毫生机,只有浓郁的尸气与怨念!这是一具控的尸傀!而其身上那件破旧道袍的样式,与观内那被囚禁的清圣之气隐隐同源!

“观主有请……二位……入内……听讲往生妙法……”尸傀道人口中发出沙哑、断续的声音,如同两块枯木摩擦。

赵明眼神一冷。这白骨观果然邪异,竟以道门尸傀为迎客使者。

“装神弄鬼!”他并指如剑,一道破邪金光首射那尸傀道人。

然而,金光及体,那尸傀道人身上猛地爆开一团灰黑色邪光,竟将金光抵消了大半!尸傀只是踉跄后退几步,胸口焦黑一片,却并未倒下,依旧用空洞的眼神“望”着他们,机械地重复:“观主有请……”

好强的邪力加持!赵明心中一沉。这白骨观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邪力源。

看来,不进去是不行了。无论是为了探查真相,还是为了解救观中可能被囚禁的正道,亦或是为了摧毁这邪异之地,他们都必须踏入这龙潭虎穴。

“柱子,跟紧我。”赵明将铁柱护在身后,深吸一口气,手持照胆镜,迈步走向那敞开的、如同通往地狱入口的白骨观门。

尸傀道人僵硬地转身,在前引路。

踏入观门的刹那,仿佛穿过了一层冰冷的水膜。外界的光线与声音瞬间被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与压抑。观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用人头骨制成的油灯,燃烧着幽绿色的火焰,跳跃不定,将西周累累白骨映照得愈发狰狞。

诵经声在耳边回荡,来源不明,仿佛来自每一根骨骼的深处。

尸傀道人引着他们,穿过由大腿骨排列而成的回廊,走过以骨盆镶嵌而成的月亮门,最终来到了观宇的核心——一座完全由完整骷髅头垒砌而成的圆形大殿!

大殿中央,是一个以各种细小指骨、肋骨拼合而成的巨大太极图案。太极图案的阴阳鱼眼处,各盘坐着一道身影。

阴鱼眼处,盘坐着一个身形模糊、笼罩在浓郁黑雾中的身影,看不清面容,只能感受到那如同实质的邪异与冰冷,正是他在低声诵念那扭曲的经文。他,便是这往生观的“观主”!

而阳鱼眼处,盘坐着的,是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身着陈旧但整洁道袍的老者。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周身散发着那丝微弱的清圣之气,却被无数从地面、从西周白骨中伸出的黑色气线死死缠绕,如同被蛛网困住的飞蛾。他显然正处于某种深度的封禁或对抗状态。

“又有……迷途羔羊……前来寻求往生么?”那黑雾中的观主停下诵经,发出沙哑而充满诱惑力的声音,一双猩红的光点在黑雾中亮起,投向赵明与铁柱,“入我往生观,可得解脱,离苦海,登极乐……”

随着他的话语,整个白骨大殿的诵经声陡然加大,一股强大的、扭曲意志的力量如同潮水般涌向赵明与铁柱,试图侵蚀他们的心神,让他们皈依这邪异的“往生”之道!

同时,西周的白骨墙壁开始蠕动,一具具身披残破道袍的尸傀,如同从沉睡中苏醒,缓缓站起,空洞的眼眶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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