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环球中心。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厚重的窗帘拉着，只有一盏台灯发出昏黄的光。空气里还残留着硝烟和肾上腺素的味道。
陈默和亚历克斯隔着一张木桌坐着，像两匹互相审视的孤狼。苏小妹在角落的操作台上快速处理着数据，莎拉·琼斯则守在门口，警惕着外面的动静。
“你的人？”亚历克斯率先打破沉默，用英语问道，指了指自己外套上被流弹擦破的痕迹。
“不是。”陈默用中文回答，语气肯定。他顿了顿，改用流利的英语：“如果是，你现在不会坐在这里。”
亚历克斯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这句话的真伪。“那个戴帽子的男人，我见过。在旧金山， outside our office.（在我们办公室外面）”
“鸟类文身？”陈默立刻追问。
亚历克斯眼神一凛：“你知道？”
“我们在调查李维博士失踪案时，也发现了这个特征。一个内部接头人。”陈默没有透露更多细节，但共享了这个关键信息。
共同的敌人，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尽管信任依然稀薄。
“豫园的枪手，不是他。”亚历克斯回忆着弹道，“角度更高，用的是专业狙击步枪。戴帽子的用的是手枪，而且他有机会对我开枪，但没有。”
“他在引导你，或者……利用你引出别的什么。”陈默分析道，“那个线人，根本不存在。信息是伪造的，目的是把我们双方，都引到狙击手的射界里。”
“一石二鸟。”亚历克斯冷笑，“清除我，同时给你们安上一个杀害CIA探员的罪名，或者至少是严重的外交事件。很周到。”
苏小妹抬起头，插话道：“狙击点己经查过了，豫园内的‘挹秀楼’二楼窗口。找到一枚7.62mm弹壳，对方清理得很干净，没留下指纹或其他生物痕迹。射击角度覆盖了九曲桥大部分区域。”
“专业杀手。”莎拉在门口补充道，“和旧金山风格很像。”
“普罗米修斯？”亚历克斯看向陈默，抛出了这个名字。
陈默没有首接回答，反问道：“你们在旧金山，查到了什么程度？”
短暂的沉默。信息共享如同走钢丝，透露多少，保留多少，关乎主动与被动。
亚历克斯权衡了一下，决定抛出一些筹码：“龙腾商会负责资金和地面协调。水下袭击我们的UUV，技术来源指向普罗米修斯集团。李维失踪现场留下的U盘，是一个电子死投点，里面有七十二小时倒计时。”他看了一眼手表，“现在还剩……不到六十小时。”
倒计时！陈默和苏小妹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什么倒计时？”陈默追问。
“不清楚。可能是‘量子盾’的发布？或者……更糟的事情。”亚历克斯语气沉重，“我们怀疑，‘量子盾’本身可能存在未被发现的漏洞。”
陈默心中巨震。李维的担忧，“不是噪声是信号”的猜测，竟然与CIA的调查方向不谋而合！
他深吸一口气，也决定释放一些信息：“李维博士在失踪前，确实对‘量子盾’的随机数源产生了怀疑。他认为那可能不是纯粹的噪声，而是……某种可以被解读的‘信号’。”
这回轮到亚历克斯和莎拉震惊了。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唐人街9号》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信号？”莎拉忍不住问道，“什么意思？”
“我们还不完全理解。”陈默摇头，“但李维的私人笔记本被一种特定频率的共振信号远程激活过，可能具备监听功能。而那个频率，在北京中关村的一家‘普罗米修斯’子公司附近也被检测到。”
线索惊人地吻合！
龙腾商会，普罗米修斯集团，鸟类文身的杀手，“量子盾”的潜在漏洞，神秘的共振信号……所有的碎片，似乎都在指向同一个庞大的阴谋。
“六十小时……”陈默沉吟道，“我们必须合作。”
亚历克斯没有立刻答应。合作意味着共享更多机密，意味着将后背暂时交给一个陌生的、甚至是敌对的同行。
“怎么合作？”他谨慎地问。
“信息共享，有限度的行动协调。”陈默提出方案，“你们在海外和商业层面的资源更多，重点追查普罗米修斯和龙腾商会的全球网络，以及那个倒计时的具体含义。我们在内部和本土有优势，负责深挖‘信号’源头、内部鼹鼠，并确保‘量子盾’技术的安全。”
“那个戴帽子的男人呢？”亚历克斯问，“鸟类文身。”
“共同目标。”陈默眼神锐利，“找到他，就能找到突破口。”
就在这时，苏小妹突然喊道：“默哥！有发现！追踪那个发送假信息的号码，虽然经过了多次跳转，但其中一个中转服务器的物理地址……就在上海！浦东，金茂大厦某楼层！”
金茂大厦？上海的地标之一，高端写字楼。
“具置？”陈默立刻问。
“正在精确……信号源可能来自一家……‘环球风险投资咨询公司’。”苏小妹快速查询，“这家公司的背景……注册信息很模糊，实际控制人不明。”
又一个壳公司？
“能进去看看吗？”亚历克斯问。
“需要时间准备，那种地方安保严密。”陈默思考着，“不能打草惊蛇。”
亚历克斯看了看窗外渐亮的天色，又看了看手表上不断减少的倒计时。
“我们没有时间了。”他站起身，眼神决绝，“也许，该换个思路。既然他们想引我们出来，那我们……就主动送上门去。”
陈默看着他：“什么意思？”
“那个鸟类文身的男人，他认识我。”亚历克斯说，“如果我在金茂大厦附近‘不小心’暴露行踪，他或者他的人，很可能再次出现。”
“太冒险了！那是他们的地盘！”莎拉反对。
“这是最快的方法。”亚历克斯看向陈默，“你需要一个诱饵吗？”
陈默沉默着，评估着风险与收益。用CIA高级探员做诱饵，这想法足够疯狂。但如果成功，回报也可能巨大。
“我们需要一个完美的剧本。”陈默最终开口，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以及，绝对可靠的后援。”
在这间昏暗的安全屋里，两个来自敌对阵营的猎人，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暂时放下了枪口，开始编织一张针对阴影中敌人的网。
而网的中心，就是亚历克斯·李自己。
第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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