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某处隐蔽的审讯室。
单面镜，冰冷的铁桌，刺眼的灯光。那个被抓获的“外卖员”坐在椅子上，双手被铐在桌面的铁环上。他低着头，头盔早己被取下，露出一张年轻却写满惶恐的脸。
陈默和亚历克斯站在单面镜后，观察着他。莎拉和苏小妹在隔壁的技术间，监控着生理指标和准备资料。
“查清身份了。”苏小妹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王磊，二十三岁，本地人，无业，有几次小偷小摸的记录。银行账户三天前收到一笔五万元的境外汇款，来源是那个‘凤凰资本’。”
“小角色。”亚历克斯低语，“被钱收买的炮灰。”
“但他可能看到些什么。”陈默按下通话键，对审讯室里的同事点了点头。
审讯开始了。常规问题，姓名，年龄，为什么在那里。王磊结结巴巴，坚持说自己只是收钱办事，有人通过网络联系他，让他穿着外卖服在环球中心下面待着，接到指令后就上去故意撞一下那个戴棒球帽的男人（指亚历克斯），制造混乱。事成后还有尾款。
“指令从哪里来？”审讯员问。
“一个……一个加密的聊天应用。对方用了变声器。我不知道是谁。”王磊声音发抖。
“二楼那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你认识吗？”
“不，不认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赚点快钱……”王磊几乎要哭出来。
生理指标显示，他没有说谎。他确实只是个被利用的底层工具。
陈默和亚历克斯对视一眼，有些失望。这条线价值不大。
“那块布料呢？”亚历克斯问苏小妹。
“正在紧急分析。”苏小妹回答，“纤维成分很普通，无法溯源。但那个文身图案的边缘，我们进行了高清放大和增强处理……”
技术间的屏幕上，出现了那块深色布料的特写，上面的抽象图案被尽可能清晰地还原。那确实是一只展开的翅膀，线条凌厉，风格抽象，带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数据库比对有结果吗？”陈默问。
“没有完全匹配的。但是……”苏小妹切换画面，调出几份档案，“这种风格，与己知的几个活跃在国际阴影地带的雇佣兵或杀手组织的标志有相似之处，但都不完全一样。更像是一个……高度个人化的标识。”
个人标识……“夜枭”的专属标记？
“还有，”苏小妹补充道，语气有些奇怪，“我尝试用图像识别算法，在公开和部分非公开的数据库里搜索类似图案……有一个非常模糊的、低概率的关联指向。”
“指向什么？”
“一个……己经解散多年的、冷战时期东西德之间的一个代号‘猫头鹰’的独立情报小组。这个小组以行动诡秘、手段精准著称，其成员据说都有独特的动物代号和文身。但相关资料极少，几乎等于传说。”
猫头鹰？夜枭？都是鸮形目，都与黑夜、狩猎相关。
线索似乎指向了更久远、更隐秘的历史深处。
就在这时，陈默的加密手机震动，收到一条来自内部技术部门的消息。是关于对王博士那个加密笔记本的隐藏分区，进行无损破解的最新进展。
消息很短：
“隐藏分区破解取得突破。发现一段被多次覆盖的音频碎片，正在尝试恢复。初步判断，是王博士本人的声音，内容提及‘…基金会…遗产…错误…’，音频背景有持续的低频噪音，类似……某种大型设备运行。”
基金会？遗产？错误？
陈默立刻将这条信息共享给亚历克斯。
“基金会？”亚历克斯皱眉，“哪个基金会？王博士在向谁汇报？还是……自言自语？”
“背景噪音……”陈默捕捉到另一个关键点，“大型设备……会不会是‘量子盾’的服务器机房？或者……别的什么？”
王博士在失踪前，似乎在调查某个“基金会”和“遗产”，并认为其中存在“错误”。这和他对“量子盾”的担忧有关吗？
“普罗米修斯集团旗下，就有好几个慈善和科研基金会。”亚历克斯提醒道。
线索如同散落的拼图，每一片都似乎有意义，却难以拼凑出全貌。
王磊的审讯结束了，没有获得更多有价值信息。他被带了下去。
亚历克斯看着单面镜空了的房间，突然开口：“那个灰色西装男人，他跳窗之前，回头看了我们一眼。”
陈默点头：“我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不完全是慌乱，更像是一种……确认。”
“确认我们上钩了？还是确认了我的样子？”亚历克斯想起二楼那个标记行为，心里隐隐不安。
“或许两者都有。”陈默语气沉重，“他们不惜暴露一个行动小组，也要近距离接触甚至标记你。亚历克斯，你很可能己经成为他们一个高优先级目标。”
亚历克斯冷笑一下：“那就让他们来。正好省得我去找他们。”
但他心里清楚，被这样一个隐藏在暗处的、拥有强大资源和神秘技术的组织盯上，意味着无时无刻的危险。
苏小妹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平板：“默哥，对那块布料上的微量残留物进行了初步分析，除了常见的纤维和灰尘，还有一种……非常微量的、特殊的矿物颗粒和黏土成分，不属于上海本地的环境。”
“能确定来源吗？”
“还在比对全国地质数据库，需要时间。但这种成分组合……有点眼熟，好像在某些特定的工业催化剂或者……高级陶瓷材料里出现过。”
工业催化剂？高级陶瓷？这又和“夜枭”、普罗米修斯有什么关联？
所有的线索，都像是黑暗中零星的、闪烁不定的光点，指引着方向，却照不亮整个迷宫。
陈默的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高寒处长。
“陈默，环球中心的事情我听说了。处理得不错，至少抓到了一个，没出大乱子。”高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关于那个共振频率，在全国范围的筛查有重要发现，你立刻回部里一趟，我们开个会。”
重要发现？陈默精神一振。
“是，处长。”
他结束通话，对亚历克斯说：“北京那边有进展，我需要立刻回去。上海这边，保持信息共享。那个倒计时……”他看了一眼时间，“还剩不到五十五小时。”
亚历克斯点头：“明白。我会继续深挖龙腾商会和普罗米修斯的关联。你们……小心内部。”
最后一句，意有所指。陈默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转身快步离开。
亚历克斯站在原地，看着陈默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技术间屏幕上那只抽象的黑色翅膀。
风暴正在汇聚，而他，正站在风暴的中心。
第十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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