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金山，普雷西迪奥高地附近，一家名为“伊甸碎片”的高端植物花卉店。
店面隐匿在一片精心打理的花园后方，玻璃橱窗擦得一尘不染，里面陈列着形态各异、色彩斑斓的稀有植物，价格标签上的数字足以让普通人咋舌。空气里混合着潮湿的泥土、绿叶和浓郁花香，形成一种甜腻而略带窒息感的气息。
亚历克斯·李和莎拉·琼斯推开沉重的木门，门楣上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个穿着亚麻衬衫、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从一丛茂密的蕨类植物后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下午好，先生，女士。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们？”他的目光在亚历克斯和莎拉身上迅速扫过，带着评估的意味。
亚历克斯亮出证件，动作不快，但带着压迫感。“CIA。有些问题需要你配合。”
店主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但眼神里多了几分谨慎。“当然，配合执法部门是我们的义务。我是这里的店主，埃利奥特·兰恩。”
“我们想了解一种花，‘赤焰兰’。”亚历克斯首接切入主题，观察着兰恩的反应。
“赤焰兰？”兰恩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非常稀有的品种，原产地气候苛刻，培育极其困难。我们店里……目前没有现货。”
“我们知道你没有现货。”莎拉上前一步，拿出平板，调出“赤焰兰”的图片和那份微量成分分析报告的摘要（隐去了关键来源），“我们想知道，在旧金山，谁拥有，或者近期交易、接触过这种花。”
兰恩看着图片，眉头微皱，似乎在努力回忆：“这种花……需求量极小。我记得，上一次经手，还是三个月前的事了。一位老主顾预定的，用于他夫人的生日宴会。”
“那位老主顾的名字？”亚历克斯追问。
兰恩露出为难的表情：“客户隐私是我们这行的基石，先生。除非有法院的命令……”
亚历克斯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的、带着不容置疑压力的眼睛盯着他。莎拉则看似随意地踱步，手指拂过一株叶片肥厚的热带植物，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店内的每一个角落，包括后方紧闭的、疑似办公室的门。
“兰恩先生，”亚历克斯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我们正在调查一起涉及国家安全的重大案件。你提供的每一个信息，都可能关系到很多人的生命安全。隐瞒或阻碍调查的后果，我想你很清楚。”
兰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额头微微见汗。他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亚历克斯，最终妥协地叹了口气：“好吧……是陈先生。陈国荣先生。他是‘龙腾商会’的荣誉会长，也是我们店多年的老主顾。”
龙腾商会！
亚历克斯和莎拉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个名字，在他们之前调查王博士在美接触关系时，曾短暂出现过，是一个背景深厚、与华人侨领和商业精英关系密切的组织。线索，似乎开始交织。
“具体交易记录，还有陈先生的联系方式。”亚历克斯命令道。
兰恩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向后方的办公室：“请稍等，我需要查一下电脑记录。”
就在兰恩推开办公室门的一瞬间，莎拉的目光捕捉到办公室内，靠墙的一个文件柜顶上，放着一个空的、样式古朴的紫砂花盆，花盆边缘，似乎沾着一点极其微小的、暗红色的碎屑。
“头儿！”莎拉低呼一声，指向那个花盆。
亚历克斯反应极快，一步上前，想要阻止兰恩关门。但兰恩的动作更快，他猛地将门关上，里面传来“咔哒”一声反锁的声音！
“该死！”亚历克斯用力撞门，木门纹丝不动，明显是加固过的。
“后门！”莎拉喊道，同时拔出手枪，冲向店铺后方。
亚历克斯紧随其后。店铺后方是一个小型温室和储物区，杂乱地堆放着肥料、工具和待处理的植物。一扇不起眼的铁门虚掩着，外面是狭窄的后巷。
两人冲出后门，后巷空空如也，只有几只垃圾桶和随风打转的落叶。兰恩消失了。
“他跑了！”莎拉懊恼地跺了跺脚。
亚历克斯面色阴沉，他返回店铺内部，用力踹开办公室的门。办公室里，电脑屏幕还亮着，但交易记录的页面己经被关闭。亚历克斯检查了一下主机，机箱还是温的，但硬盘指示灯不再闪烁。
“他切断了电源，或者远程清除了数据。”莎拉检查后说道。
亚历克斯走到文件柜前，小心翼翼地用证物袋收集了花盆边缘那点暗红色碎屑。“立刻送回总部，和酒店发现的色素进行比对！”
他的目光落在办公桌一角，那里放着一本精致的皮质笔记本。他翻开笔记本，里面记录着一些客户信息和植物养护笔记。在最新的一页，用潦草的字迹写着一个地址，旁边还画了一个简单的问号。
唐人街，花板街，麒麟阁茶室。
这个地址，和龙腾商会有关吗？兰恩匆忙之间，没来得及带走这个？
“莎拉，查这个地址，麒麟阁茶室，和龙腾商会的关系。”
莎拉立刻在平板电脑上查询。“麒麟阁茶室……注册法人代表……就是陈国荣！是龙腾商会经常聚会的地点之一！”
线索清晰地指向了龙腾商会和陈国荣。
“联系总部，申请对陈国荣的传唤令，以及对麒麟阁茶室的搜查令。同时，全面布控，找到埃利奥特·兰恩！他肯定知道更多！”亚历克斯快速下令。
他拿起那本笔记本，看着上面的地址和问号。那个问号，是什么意思？是兰恩自己对那个地方的疑问？还是他留给什么人的提示？
就在这时，亚历克斯的加密电话响了，是技术部门的汉森博士。
“亚历克斯，那个U盘！”汉森博士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我们尝试了另一种非侵入式探测，发现它内部除了存储芯片和信号发射器，还有一个……一个物理自毁装置，非常精巧，连接着存储核心。任何不当的破解尝试，都可能瞬间将其烧毁！”
“能安全打开吗？”
“需要特定的触发条件，或者……密钥。像是在等待某种指令。”汉森博士语气凝重，“还有，我们分析了那个U盘外壳的磨损，在接口旁边的缝隙里，提取到一点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皮屑和汗液残留，不属于王博士或其随行人员。”
“DNA？”
“正在比对，需要时间。但这说明，在王博士‘使用’它之前，或者之后，有另一个人接触过这个U盘。”
另一个人！那个布置现场，留下U盘的人！
亚历克斯感觉案件的拼图又多了一块，但也更加复杂。龙腾商会，消失的店主，加密且带自毁的U盘，未知的接触者……
“尽快出DNA结果。”亚历克斯挂断电话，对莎拉说，“走，我们去麒麟阁茶室看看。在搜查令下来之前，先会会这位陈国荣先生。”
唐人街的喧嚣与“伊甸碎片”的静谧仿佛是两个世界。而那家名为“麒麟阁”的茶室，就像隐藏在繁华表皮下的一个谜题入口。
亚历克斯不知道，当他踏入那里时，等待他的，是更多的线索，还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他更不知道，在北京，陈默也正沿着“鸟形文身”的线索，一步步接近星盾科技内部的幽灵。
双城之间的迷雾，因他们的追索，正开始剧烈地翻涌。
第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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