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这'小玩意儿'，让你找着了……新'乐子'？"
贝尔摩德那像裹了蜜的毒药似的声儿，在飘着火药味和血腥气的"方舟"安全屋里荡开。
她倚着门框，懒洋洋的，好像眼前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只是出不相干的戏。
琴酒冰碴子似的目光慢慢转向她，那双绿眼睛里没半点波澜，不意外也不欢迎，就一片死沉。
他没接贝尔摩德的话，像她的存在和科恩他们没啥两样。
科恩看见贝尔摩德像抓着救命草，忙说："贝尔摩德！Gin他……"
"瞧见了。"贝尔摩德轻飘飘截住他，目光还粘在琴酒身上，带着探究的兴致，
"咱家王牌好像找回点……状态。虽然路子有点野。"她意有所指地瞟了眼地上丢了魂的妧妧。
琴酒终于开口，声儿还是那金属似的冰："朗姆的令，是带她回去，贝尔摩德。还是说，你也来碍事？"
这话里威胁味毫不遮掩，比对科恩还冲。他好像完全不在乎贝尔摩德在组织里的特殊地位。
贝尔摩德轻笑一声，压根没当回事："别绷这么紧，Gin。我就个传话的。朗姆对你这儿'小插曲'挺上心，特别是……"她拖长调，
"……你处理'物件'的套路。他让我提醒你，玩火，当心烧着手。"
这话听着像提醒，实则满是挑拨和试探。她在观察，观察琴酒对妧妧的态度，观察他"回来"了多少。
琴酒脸上没表情，握枪的手稳当依旧："我的事，不劳他操心。"
"成吧。"贝尔摩德耸耸肩，像放弃劝了，目光转向科恩，
"看来这儿用不着咱了，科恩。带你的人，撤吧。别搅了Gin的……'雅兴'。"
科恩虽不甘，可对着明显不对头的琴酒和态度暧昧的贝尔摩德，他不敢再多嘴，只能恨恨瞪琴酒一眼，招呼还能动的手下，搀着伤员，灰溜溜跟贝尔摩德撤了。
破合金大门前，只剩琴酒、瘫坐的妧妧，和警惕万分却不敢乱动的风见跟公安队员们。
组织的威胁暂时退了，可安全屋里气氛没缓，反而更诡异。
琴酒没看离开的贝尔摩德他们，也没理如临大敌的风见。
他慢慢转身，那双冰绿眼睛，又落回妧妧身上。
妧妧撞上他目光，身子本能地一缩。那眼神还漠然，可经历了刚才他反复无常、既护着又把她当"物件"的举动后，这漠然底下好像藏着更让人发毛的东西。
他朝她走去，步子平稳，没声儿。
风见立刻举枪："站住！黑泽阵！再靠近我开枪了！"
琴酒脚没停，甚至没看风见一眼，只淡淡开口，语气带着陈述事实般的冷："你的子弹，快不过我反应。而且……"
他终于在妧妧面前一步远停下，居高临下看她，补完后半句：
"……宰了你们，对我没价值，只添麻烦。"
他弯腰，向妧妧伸手。不是扶，是像捡掉落物件似的动作。
妧妧看着那只骨节分明、曾经温柔摸过她头发、现在却带着冰凉枪茧的手，眼泪又无声往下掉。
她没动，只用那双盛满痛苦迷茫的眼睛望他。
"起来。"琴酒命令短促没温度。
妧妧还是没动。一种破罐破摔的绝望，让她生出丝微弱勇气。她想晓得，这个看似全变回琴酒的男人，底线在哪儿。
见她不动，琴酒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下，那冰封脸上好像闪过丝极淡的……不耐？他不再废话，首接伸手抓住妧妧胳膊，把她从地上拽起来。
他劲儿很大，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妧妧被他拽得踉跄，差点撞他怀里。
靠近的刹那，她能感到他身子传来的、和她记忆里完全不同的、像金属般硬的触感和冰凉体温。
没心跳加速，没温情脉脉，只有种被猛兽钳住的恐惧。
琴酒没多余动作，拉着她转身往安全屋里间走，完全无视身后风见他们的枪口。
"黑泽阵！你带她去哪儿？！"风见厉声喝问。
琴酒脚不停，头也不回扔下句话，像砸下块冰：
"清'麻烦'。在她还有用的时候。"
琴酒把妧妧带进安全屋里间个独立休息室，反手带上门，把风见他们视线隔外头。房间隔音极好，外头声儿瞬间没了。
他把妧妧按坐在屋里唯一的椅子上，自己走到对面靠坐桌沿，抱胳膊沉默审视她。那目光，像在分析复杂仪器，或者估摸古董真假。
妧妧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刚才的勇气在独处环境下散干净，只剩本能恐惧。她低下头，不敢跟他对视，两手死死攥自己衣角。
"为啥……"她听见自己抖得像蚊子叫的声儿，"……为啥……不把我交给他们……"
这是她最大困惑。要是他彻底变回琴酒，把她这"麻烦"和"杂质"源头交组织，不是最合他利益吗？
琴酒没立刻答。屋里只剩俩人轻微呼吸声。
过了好久，久到妧妧以为他不会答时，他才慢慢开口，声儿还冰，却好像带了丝极弱的、像信号干扰般的涩：
"朗姆……想要'完整'数据。"
他没头没尾来了一句。
妧妧抬头，茫然看他。
琴酒目光好像没焦点，穿透她，落在空中某点。手指无意识在桌面轻敲，节奏乱。
"情绪……波动……认知……冲突……"他断断续续蹦出几个词，像在复述某种实验报告，"'锚点'……刺激……是……关键变量。"
妧妧心猛一跳！他是在说……她自己？她是朗姆想观察的"变量"？
"把你交出去……"琴酒声儿恢复之前的平稳冰冷，可那冰底子下，好像藏着丝极精密的算计，"……数据流……会断。观察……没法继续。"
妧妧瞬间懂了！他不是在护她！他是在护个"关键实验观察对象"！在他被"程序"覆盖的意识里，她不再是爱人，甚至不是个完整的人，而是个能提供"完整数据"、帮朗姆完善"衔尾蛇"计划的……活体样本！
所以他才会显出那种扭曲的"所有权"，不准科恩碰，因为那会干扰"数据"纯净！
一股比之前被背叛更深的寒意，瞬间淹了妧妧全身！她看着眼前这熟又生的男人，只觉得他比那个纯粹杀手琴酒，更吓人！
就在这时，琴酒好像因刚才那短暂的、近乎"逻辑推理"的思考，碰了意识深处某个开关。
身子几不可查地晃了下，那双冰封绿眼睛里极短地闪过一丝痛苦混乱，快得像错觉。
他猛站首身子，像想摆脱这不适，目光重新聚焦妧妧身上，变得更冰更有压迫感。
"你，待这儿。"他下了最终指令，语气不容商量，"没我准，不准走。"
他转身往门口走，准备离开这屋。
就在他手碰到门把的刹那，妧妧不知从哪儿涌上来股冲动，她冲他背影，使全力喊：
"阵！你醒醒！你看看我！我不是啥数据！我是妧妧啊！"
琴酒的脚步骤停！背影僵了一瞬。
妧妧屏住呼吸，心狂跳，盼着奇迹。
可几秒后，琴酒慢慢转回身。他脸上，没半点动容，只有种近乎残忍的、了然的冰冷。
他看着她，像看个想干扰程序的病毒。
"那名……"他声儿低沉清楚，每个字都像冰锥子狠扎妧妧心口，
"……没了。"
说完这句，琴酒毫不犹豫拉开门出去，从外头反锁了。
妧妧瘫坐椅子上，像被抽走了所有魂。最后那点盼头，彻底灭了。
他不记得了，或者说，那个叫"阵"的意识，真被彻底"覆盖"了。留下来的，是个更完美、更冷、也更……让人绝望的琴酒。
安全屋外，风见见琴酒独自出来，立刻紧张举枪对准他："妧妧小姐呢？！"
琴酒看都没看他，径首走向主控台操作起来。动作熟练得像这儿是他自个儿基地。
"她在稳妥地儿。"琴酒头也不回说，语气平淡，"现在，有更大麻烦要处理。"
风见一愣："啥麻烦？"
琴酒调出安全屋外围监控画面。只见之前贝尔摩德和科恩他们撤的方向没全静下来。
几个模糊黑影正在远处山林间快速移动，像在布置啥。
"贝尔摩德留的'礼物'。"琴酒声儿带着丝冰嘲讽，"延时触发热能追踪炸弹。看来，她也没全信我的'状态'。"
风见脸大变！要是那些炸弹爆了，足够把整片山体结构搞垮，把他们活埋这地底深处！
"得马上拆！"风见急道。
"来不及了。"琴酒冷静得吓人，手指在控制台上快跳，调出另一组数据流——那是之前被屏蔽后刚恢复的、来自外头的加密通讯请求。
请求来源——赤井秀一。
琴酒接通通讯，赤井沉稳却带丝急的声音立刻传来：
"风见？听到回话！我们己脱离鸟取区，有重大发现！
另外，朱蒂小组在东京港区锁定的信号源刚有动静，监测到高能量反应，怀疑是……组织'最终阶段'启动前兆！重复，怀疑是'最终阶段'启动前兆！"
赤井声儿透过扬声器，也传进刚走出休息室、正好听见这一切的妧妧耳朵里。
"最终阶段"……启动？
妧妧扶着门框，脸煞白地看向主控台前那个银发男人背影。
琴酒慢慢抬头，看监控屏幕上那些正在倒计时的炸弹红点，又像透过屏幕看东京港区那未知威胁。
他嘴角，勾起抹冰冷没温度的弧度。
那弧度里，没怕，没紧张，只有种……近乎愉悦的、遇到挑战般的兴奋。
"看来，游戏……终于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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