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塔顶的硝烟总算被雨打风吹散，媒体的报道被官方巧妙引向了"极端恐袭"和"英勇挫败阴谋"的说法，真相被层层保密协议和沉默埋了起来。
朗姆的死和"潘多拉"的垮台，像砍掉了组织这九头蛇最吓人的那颗头，它那大身子虽说还在暗处动弹，可短时间里再也搞不起这么大阵仗的疯事了。
FBI和日本公安的合作进了个微妙又紧绷的收尾阶段，清残余，消化成果，同时也互相盯着。
医院特护病房外头，时间像冻住了。空气里漂着消毒水味儿，混着种说不出的沉。
妧妧拒了所有劝她歇着的建议，像尊丢了魂的雕像，天天守在病房外。
她隔着玻璃看里头那个躺在无数精密仪器中间、浑身插满管子、全靠机器吊着基本生命迹象的银发男人。
他静得吓人，胸口只有几乎看不见的起伏，那张曾经冷硬或迷茫的脸，现在只剩蜡像似的平。
医生的话像咒语绕在她耳边——"植物状态"、"不可逆损伤"、"等奇迹"。
赤井和柯南偶尔来，带点外头的消息，也看看阵咋样了。
他们看着妧妧越来越瘦的背影和空荡荡的眼神，安慰的话显得特别没劲。他们见过这男人最危险和最脆的时候，现在这彻底的静，反倒让人更心慌。
"组织的残党正在清剿，可核心数据库在朗姆死后就自毁了，不少线索都断了。"
赤井站妧妧旁边，看着病房里，声儿平稳地说着，"关于'衔尾蛇'计划的资料，大部分跟着他一块儿没了。"
妧妧没反应，像没听见。
柯南低声说："灰原那边还在试着分析从他血和组织样本里提的异常能量数据，想找逆转神经损伤的法子，但……希望很小。"
希望很小。这几乎是所有知道的人心里明白的结论。
日子在消毒水味儿和仪器规律的滴答声里慢慢淌。
妧妧的世界缩到了这条走廊，这扇玻璃窗。她开始被允许在严格无菌防护下，进病房待一小会儿。
她不再哭，也不再试着喊他。她就坐床边，做点护士允许的、特别简单的事。
用棉签蘸水润他干裂的嘴唇，用温毛巾小心擦他没伤的手背和脸，修剪他那些因为缺了生机显得有点暗的银长发。
她开始跟他说话，声儿很轻，像怕吵醒啥。说的不再是求或问，而是些零碎的、日常的片段。
"今儿外头下雨了，阵。记得吗？咱头回见，也下这么大雨……"
"花店……估计不成样了吧。等你好起来，咱重开一家，好不好？这回你可以帮我种点你喜欢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啥……"
"柯南君今儿又破了个案子，他真行，就像你之前推出偷花贼那么行……"
"赤井先生带来的三明治味儿有点怪，还是没你做的好吃，虽说你只会煎糊鸡蛋……"
她絮絮叨叨地说，没任何逻辑，像他只是睡着了，在听她讲梦话。
有时候她会停下來，长久地看他平静的脸，想从那片死寂里找一丝一毫动静，可每回都白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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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深夜里走廊没人的时候，只有仪器幽蓝的屏光照着，妧妧会感到种钻骨的怕和孤单。
她会想起他冰碴子似的眼神，想起他疯了一样吼，也会想起他笨拙修玫瑰的样子，想起他挡她前头的背影。
记忆碎片像锋利的玻璃碴子，把她割得浑身是伤，可又撑着她不肯倒。
她不知道自己在坚持啥。是爱？是责任？还是就一种没法接受他就这么没了的本能？
就这么过了几周。连医生都私下说，长期这么深度昏迷着，醒来的可能正随着时间嗖嗖往下掉。
这天下午，阳光难得从百叶窗缝钻进来，在病房地上投下斑斑点点的光。
妧妧像往常一样坐床边，轻声念着本从医院图书馆借的、内容轻松的散文集。她声儿平和，带着种近乎麻木的温柔。
当她念到一段讲夏日院子里向日葵追太阳的描述时，她无意中抬头，习惯性地看向阵的脸。
然后，她声儿猛停了。
她看见，他那一首不动、放身边的手指，极轻极轻地……蜷了一下。
特别特别轻，轻得像肌肉自己抽了下，或者就是她的幻觉。
妧妧心猛一跳！她屏住气，眼睛死死盯住那只手，连眨都不敢。
一分钟……两分钟……
就在她快放弃、觉得那真是自己眼花时——
他指尖，又动了一下！这回动作清楚点了，像想抓住啥。
接着，他密密的银睫毛开始猛颤起来，像挣扎着要破茧的蝴蝶。
妧妧猛站起身，椅子往后磨地发出刺耳声！
她顾不上这些，扑到床边按了呼叫铃，声儿因为太激动都变了调："医生！护士！他动了！他手动了！"
医护人员飞快赶来，赤井和正好来探望的柯南也被惊动，聚在病房外。
一阵忙乱的检查后，主治医生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脑电波活动确实出现明显变化！虽然还很弱，但……这真是意识恢复的迹象！简首是奇迹！"
奇迹……这词让妧妧眼泪瞬间崩了，可这回，是高兴的泪。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病床上的人，那紧闭了好几周的眼皮，艰难地、慢慢地……睁开了一条缝。
光好像刺着他了，他眉头皱起来，眼神散着迷着，塞满了新生儿似的脆和对世界的生。
他目光没焦点地晃着，掠过白天花板，掠过穿白大褂的医生，最后，有点茫然地，落在了床边那个泪流满面、死死抓着他手的姑娘脸上。
他看着她，看了好久，眼神里是全然的、空白的陌生。
妧妧心提到了嗓子眼，怕又抓住了她。他……还是不记得吗？
可就在她快再次被绝望淹了时，他干裂的嘴唇，极轻地动了几下，发出了几个几乎听不见的音节。
那声儿哑的、碎的，却像炸雷似的响在妧妧耳朵里。
他说的是——
"……妧……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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