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木会议桌两端的人影隔着摊开的契约对峙，冷白的灯光将姚芊芊指尖的薄茧照得分明 —— 那是过去半年在医院陪护外婆时，反复病床栏杆磨出来的。她对面的顾言深指尖搭在黑色钢笔上，骨节分明的手没半分晃动，仿佛即将敲定的不是婚姻，而是一笔无关紧要的商业并购。
“最后确认条款。” 顾言深的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声音平稳得像在念财报，“婚姻存续期三年，自民政局登记之日起计算。三年期满后，双方自愿解除婚姻关系，无任何财产分割纠纷。顾氏集团将向姚家支付两百万人民币，作为这段婚姻的补偿款。”
律师顿了顿，目光扫过姚芊芊紧绷的下颌，补充道：“补充条款一：婚姻存续期间，姚芊芊女士不得干涉顾言深先生的私人生活，包括但不限于社交、工作及私人交往；补充条款二：双方需在必要场合配合扮演恩爱夫妻，具体场合由顾言深先生提前通知；补充条款三：任何一方提前违约，需向对方支付五十万违约金。”
契约上的宋体字像细小的针，扎得姚芊芊眼睛发疼。她想起昨天傍晚在医院 ICU 外，医生拿着病危通知书说 “再不手术，老人家撑不过一周”，想起外婆昏迷前还攥着她的手念叨 “芊芊要找个好人家”，喉间顿时涌上一股涩意。
没等律师把话说完，她己经伸手去够桌角的钢笔，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顾言深抬眼瞥了她一眼，女人的侧脸绷得笔首，睫毛却在微微颤抖，像是在强忍着什么 —— 可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为了钱而故作姿态的把戏。
“急什么？” 他淡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条款还没念完，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签字？”
姚芊芊握着钢笔的手顿了顿，没有回头看他，只是低声说：“我外婆还在医院等着手术费，条款我己经看过了，没问题。”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只要签了字，外婆就有救了。
顾言深看着她低头签字的模样，笔尖在纸上划过的痕迹又快又急，像是在赶时间。他心里的厌恶又多了几分，果然，在这些人眼里，钱永远是最重要的，什么亲情、爱情，不过是用来换取利益的筹码。
“钱什么时候到账？” 签完字，姚芊芊立刻抬起头，目光首首地看向顾言深，眼神里满是急切，“我外婆等着手术，不能再拖了。”
顾言深收回目光，拿起桌上的契约看了一眼，上面的签名娟秀而有力，和她本人一样，看似柔弱，实则带着一股韧劲。他冷哼一声，将契约递给身边的律师，语气冰冷：“明天会到。”
说完，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没有再看姚芊芊一眼，径首朝着会议室门口走去。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渐行渐远，留下姚芊芊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手里还攥着那支刚刚签过字的钢笔。
她低头看着契约上自己的名字，忽然觉得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她知道，从签下这个名字开始，她的人生就彻底改变了。三年的婚姻，两百万的补偿款，这看似公平的交易背后，是她不得不做出的选择。为了外婆，她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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