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穆柠点头，唇角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很鲜美，你推荐的果然好。”
得到肯定的夏圣钦眼睛瞬间亮了几分，像得了奖励的孩子，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他刚想再说什么，服务员陆续端上了泉水豆腐煲、翡翠虾球和时蔬小炒。
小小的方桌顿时被精致的碗碟填满，色香味交织，氤氲着的烟火气。
“快尝尝这个豆腐煲，”夏圣钦拿起勺子，先给穆柠盛了一小碗乳白色的汤，汤里卧着几块嫩滑的豆腐和翠绿的菜心，“小心烫。”
穆柠接过小碗，看着汤面上袅袅升起的热气，又看看夏圣钦专注而殷勤的侧脸，一种被珍视的暖流悄然淌过。
他低头，轻轻吹散热气，小口啜饮。汤头清甜，带着山泉水的甘冽和豆腐的豆香，瞬间抚慰了味蕾。
“好喝。”他轻声赞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
夏圣钦的笑容更深了，仿佛这声称赞是颁给他的勋章。
他开始兴致勃勃地介绍每道菜的讲究和来历，从鲥鱼洄游的时令，讲到豆腐煲所用泉水的源头，再说到翡翠虾球里青豆的挑选。
他讲得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平日里训练和梦想带来的锐气，此刻都化作了分享美食的雀跃。
穆柠安静地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句，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夏圣钦脸上。
少年生动的表情，明亮的眼神，甚至因为说话而微微翕动的鼻翼，都让他移不开视线。
阳光透过细密的竹帘，在他英挺的鼻梁和下颌线上投下细碎跳跃的光斑，更添了几分蓬勃的朝气。
窗外的喧嚣仿佛被竹帘隔绝，小小的雅座里只剩下碗碟轻碰的脆响、食物的香气，和少年清朗的嗓音。
穆柠觉得时间仿佛慢了下来，每一口食物都带着别样的滋味，每一句交谈都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涟漪。
穆柠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越来越喜欢他了。
吃完饭，时间也才下午一点。
两人都有些懒洋洋的，相互依靠在沙发的一角，谁也没提离开。
穆柠侧过头，刚准备想说些什么，夏圣钦忽然转过头来，就那么猝不及防地，两人的视线在咫尺间相撞，呼吸几乎交缠。
穆柠心头一颤，心跳如擂鼓般在胸腔里震荡，指尖微微发烫。
夏圣钦的睫毛轻颤，如同蝶翼拂过湖面，眼神清澈而专注，仿佛藏着星河万顷。
穆柠喉头滚动，想移开目光却动弹不得，只觉那双眼眸深处有火苗悄然燃起，灼得他耳根发热。
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微妙。
夏圣钦缓缓地、极其自然地靠近了些，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穆柠的鼻尖，带着少年特有的清爽气息，混合着窗外飘来的淡淡檀香。
竹帘筛下的光斑在他浓密的睫毛上跳跃，映得那双专注凝视的眼睛格外明亮，像盛满了碎钻的深潭，几乎要将人吸进去。
穆柠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膜里咚咚作响，震得指尖都有些发麻。
他下意识地想后退一丝缝隙，身体却如同被钉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动弹不得。
他能清晰地看到夏圣钦眼底深处那簇小小的、跃动的火焰，带着某种不容错辨的热切和期待，正一点点灼烧着他摇摇欲坠的镇定。
空气仿佛凝固了，食物的余香、檀木的沉静、窗外隐约的车流声都退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雅座小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之间这无声的、紧绷的对峙与靠近。
穆柠甚至能数清夏圣钦微微翕动的睫毛，能感觉到自己耳根的热度正不受控制地蔓延开。
就在那微妙的距离即将消弭，穆柠几乎能感受到对方唇瓣可能带来的温度的刹那——
“叮铃——”
门口悬挂的风铃猝然响起，清脆的声音划破了这片粘稠的寂静。
紧接着是服务员温婉的询问声：“两位先生，需要帮您续些茶水吗？”
这声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惊醒了沉溺于咫尺气息中的两人。
夏圣钦的动作猛地一顿，眼底的火焰像是被风吹了一下，摇曳着，却没有熄灭。
他极快地眨了下眼，那抹滚烫的期待瞬间被一层薄薄的、带着点懊恼和羞赧的水光覆盖。
他的身体保持着前倾的姿势僵了半秒，随即像被烫到一样，倏地后撤，拉开了距离。
“啊……不、不用了，谢谢。”夏圣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和急促，他飞快地转头，对着走过来的服务员摆了摆手，耳根那点原本淡淡的红晕此刻如同火烧云般蔓延到了脖颈。
穆柠也仿佛才找回呼吸的能力，他几不可闻地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尚未平息，指尖的麻意却退去，只剩下一种空落落的虚软。
他垂下眼睫，掩饰住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有被惊扰的悸动，有劫后余生的松快，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淡淡的失落。
他端起面前早己微凉的茶杯，掩饰性地抿了一口，冰凉的茶水流过喉咙，却浇不灭脸颊残留的热意。
夏圣钦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刚才轻松的氛围，但声音还是有些发紧：“那个……哥哥，你还想吃点别的吗？或者……要不要尝尝这里的甜点？听说杏仁豆腐很不错。”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穆柠身上，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一丝残留的灼热，像做错了事又极力想弥补的小动物。
穆柠放下茶杯，抬眸看他。
少年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眼神闪烁，带着点笨拙的可爱。
那股被珍视的暖流，混合着刚才未尽的暧昧带来的悸动，再次悄然淌过心田，甚至比之前更加汹涌。
他轻轻摇了摇头，唇角弯起一个安抚的弧度，声音比平时更柔和了些：“不用了，很饱了。”
他顿了顿，看着夏圣钦依旧有些紧张的模样，补充道，“杏仁豆腐……下次吧。”
“下次”两个字，像带着某种承诺的重量，轻轻落下。
夏圣钦的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像被重新点亮的星辰，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刚才的窘迫被巨大的喜悦冲散。“嗯！说好了！”
他用力点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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