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演武场的青石板上凝着一层薄霜。云缨刚把长枪舞得虎虎生风，收势时枪尖往地上一戳，震起的霜花溅了满脸。她抹了把脸，就看见万沐靠在老槐树下，手里转着颗石子，眼神落在她的丹田位置，看得她有点发毛。
“你老盯着我肚子看啥？”云缨拎着枪走过去，晃了晃手腕，“昨晚教的‘炼灵气’我练会了，今早试了三枪，枪风都带火星，比以前猛多了！”
万沐接住转飞的石子，起身走到她面前，指尖在她小腹处轻轻一点：“你这丹田，就像枪杆的中空处——平时只用来存气血，顶多算个‘储枪袋’，要是能把这里凿开，变成‘苦海’，那才是真的扎了根。”
“苦海？”云缨眨眨眼，摸了摸自己的丹田，“就是你说的那个‘圣体的根基’？我一个练武道的，也能开？”
“怎么不能？”万沐笑了，伸手拿过她的长枪，指着枪杆上的木纹，“你练枪时，枪意的根在哪里？在你手腕的劲，在你腰腹的力，更在你心里那股不服输的火。丹田的本源气血，就是你武道的‘根’，苦海，就是让这根能扎得更深的‘土’。”
他把枪递回去，掌心泛起淡淡的金光，轻轻覆在云缨的丹田上：“你先沉下心，别想灵气，别想枪意，就感受这里——有没有一股比平时气血更暖、更稠的东西，像埋在土里的种子，碰一下会发烫？”
云缨闭上眼，按他说的做。刚开始丹田只有点凉，可随着万沐掌心的暖意渗进来，忽然有股熟悉的热流冒了出来——那是她练枪到极致时，从丹田涌上来的劲，以前只当是气血旺，此刻被万沐一引，竟像有了生命，在丹田深处轻轻搏动。
“有！”云缨猛地睁眼，“就在里面一点，像小蛇似的，碰一下就往回缩！”
“别抓它，跟着它动。”万沐的声音放轻，掌心的金光更柔了，“用你练枪时‘沉腰坐马’的劲，把武道气血往下压，像用枪杆捅土似的，慢慢把那股本源气血引出来。记住，别用力过猛，枪杆捅猛了会折，气血逼急了会逆行。”
云缨深吸一口气，双腿扎成马步，腰腹往下沉。武道气血顺着经脉往下走，刚碰到那股本源气血，就见它“嗖”地往丹田深处钻，差点把她的经脉顶得发疼。
“哎，它跑了！”云缨急得想用力，却被万沐按住了肩膀。
“傻丫头，你那是用蛮力赶它。”万沐的指尖在她丹田周围画了个圈，“本源气血是活的，你得用‘枪意’引它——就像你用枪尖挑落叶，不是硬劈，是顺着叶的劲儿带。你试试，把气血放软，像枪杆一样弯一下，跟着它的节奏动。”
云缨咬着牙，重新沉气。这次她没硬压，而是让武道气血像枪尖的柔劲，轻轻蹭着本源气血。蹭到第三次时，那股本源气血忽然不跑了，反而顺着武道气血的劲儿，慢慢往丹田口挪了挪，丹田瞬间热得像揣了个小火炭。
“对，就是这样。”万沐的掌心微微用力，“现在，引一缕昨晚炼好的灵气进来，别首接喂给本源气血，绕着它转三圈，像给枪杆缠布条似的，把它裹住。”
灵气顺着毛孔钻进来，刚碰到本源气血，就被那股热气烫得缩了缩。云缨想起万沐说的“绕圈”，赶紧让灵气转起来。转第一圈时灵气还散，转第二圈就被本源气血的热意烘得凝实了，转第三圈时，竟和武道气血缠在一起，像拧成了一股绳，往丹田深处钻去。
“嗡——”
云缨忽然觉得丹田像被什么东西捅开了，一股又麻又烫的感觉顺着脊椎往上窜，眼前猛地闪过一道金光，耳边竟听见了类似海浪的声音——不是长城外的海潮，是从她丹田深处涌出来的，轻轻的，却带着股翻涌的劲儿。
“成了！”万沐猛地收回手，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你这丫头，本源气血比一般武者旺，开窍比我预想的快！”
云缨还没回过神，只觉得丹田暖融融的，以前存气血的地方像是空了一块，却又比以前更“满”——就像枪杆的中空处被打通了，能装更多的劲，还能让枪意跑得更快。她下意识地拎起枪，往前一刺。
枪尖没带灵气，没冒火星，却比平时快了近一倍！枪杆上的木纹像是活了过来，顺着她的手臂往丹田钻，竟和丹田的“海浪声”合上了拍，刺出的枪风里，隐隐带着点海浪潮汐的劲儿，把旁边的老槐树叶子震得哗哗落。
“这……这是苦海的力量？”云缨看着自己的枪，又摸了摸丹田，眼睛亮得像冒火，“我刚才刺枪时，感觉丹田有股劲跟着枪走，一点都不费劲，比存再多气血都管用！”
“只是个雏形，算不得真正的苦海。”万沐笑着弹了下她的额头，“你这是用武道气血和灵气，把丹田的‘土层’捅开了个小坑，以后得慢慢用本源气血填，用灵气养，等这坑能装下‘海浪’，才算真正开了海。”
他捡起一片被震落的槐树叶，递到云缨面前：“你看这叶子，根在树枝上，才能吸收养分；你的苦海，就是你武道的‘根’，以后练枪，气血从苦海里涌出来，比从外面吸灵气更顺，枪意也能扎得更深——就算在没灵气的地方，你照样能把枪舞得虎虎生风。”
云缨捏着槐树叶，忽然想起上次在华清宫的地宫，她灵气耗光差点被亡灵围堵的事。要是那时候有这苦海，她根本不用慌，丹田的劲就能撑着她打下去！
“那我以后是不是能像你一样，越打越有劲？”云缨抓着万沐的胳膊，晃了晃，“就算遇到上次那样的主宰，我也能帮你多扛两招？”
“等你这苦海能掀起三尺浪再说吧。”万沐拍开她的手，却忍不住笑了，“不过你这丫头的根骨确实好，武道的‘刚’和本源的‘柔’能捏到一起，比我当年开辟苦海时顺多了。”
晨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槐树叶洒下来，照在云缨的丹田位置，那里隐隐泛着点淡金色的光，像藏了颗小太阳。她拎着枪，在演武场里又试了几招，每一招都带着丹田的“海浪声”，枪尖划过空气的声音都比以前沉，像是能捅穿风。
忽然，营区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号角声——是集合的信号，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关外的魔种又有动静了。
云缨握紧长枪，丹田的暖意顺着枪杆往上窜，心里一点都不慌了。她看着万沐往营区走的背影，快步跟上去，枪尖挑着阳光，脚步比任何时候都稳。
她知道，开了这苦海，不是结束，是开始。以后再面对那些张牙舞爪的魔种，她不再只是“用枪的武者”，而是有了自己的“根”，有了能和万沐并肩的底气。
演武场的老槐树下，一片被枪风震落的叶子飘在地上，叶面上还沾着点从云缨丹田散出的淡金光晕，像撒了层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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