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守卫军的营地里，篝火己烧得旺烈。
当万沐陪着云樱踏上城楼的石阶时，迎面而来的便是漫天烟火气——烤肉在铁架上滋滋冒油，油脂滴进火里炸开细碎的火星；酒坛被撬开泥封，醇厚的酒香混着士兵们的欢呼，在晚风里飘得很远。城墙上挂满了赤色的灯笼，灯笼里的烛火摇曳，将守卫军们的笑脸映得格外明亮，连那些常年被风沙刻下的粗糙纹路，都染上了几分暖意。
“万沐先生！云樱姑娘！你们可算回来了！”一个身着轻甲的小士兵眼尖，率先看到了他们，高举着酒碗欢呼起来。他一嗓子喊出，营地里的目光瞬间齐刷刷投过来，紧接着便是更热烈的起哄声：“是云樱姑娘！听说她在炽风峡一枪惊跑了魔种探子，厉害啊！”“快过来坐！李将军刚让人烤了最肥的兽肉！”
云樱刚经历过峡谷里的暧昧纠缠，此刻被这么多目光盯着，脸颊瞬间红了大半，下意识往万沐身后缩了缩，指尖悄悄攥住了他的衣摆。那力道很轻，像怕被人发现似的，却让万沐的心尖轻轻一颤。他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别怕，跟着我。”
话音落，他轻轻握住了她攥着衣摆的手。她的指尖微凉，被他温热的掌心裹住时，像受惊的小兽般轻轻颤了颤，却没有抽开，反而顺着他的力道，被他牵着往前走。篝火的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她的指甲泛着淡淡的粉，被他的大掌握着，显得格外小巧。
走到营地中央的大篝火旁，李将军正举着酒坛，见他们过来，当即朗声笑道：“好小子，好姑娘！炽风峡那批魔种探子，盘踞在关外快半月了，我们几次清剿都让他们跑了，没想到被你们俩一锅端了！今日这庆功酒，你们可得多喝几碗！”
说着，他递过来两个陶碗，刚满上烈酒，就有士兵端着一大盘烤兽肉凑过来，油光锃亮的肉上撒着香料，香气首往鼻子里钻。“云樱姑娘，这是您最爱的后腿肉，我特意多烤了会儿，外焦里嫩！”士兵笑得憨厚，把盘子往云樱面前递了递。
云樱刚要伸手去接，手腕却被万沐轻轻按住。他拿起盘子里的银刀，挑了一块最嫩的肉，细细切下一小块，递到她嘴边：“小心烫。”他的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指尖离她的唇只有寸许，温热的气息扫过她的嘴角，让她的脸颊瞬间又红了几分。
周围的士兵们见状，顿时哄笑起来：“哟！万沐先生对云樱姑娘可真上心！”“这狗粮，我们干了！”起哄声此起彼伏，云樱的脸更红了，却还是乖乖张嘴，咬下了那块肉。烤肉的香气在嘴里散开，混着他指尖残留的温度，甜得让她心跳都快了半拍。
“你们这群混小子，别吓到云樱姑娘！”李将军笑骂着挥了挥手，却也没真的阻止，反而给万沐的碗里又添了些酒，“万沐先生，我敬你一杯。云樱这姑娘，进守卫军三年，性子倔，练枪不要命，也就你能让她服帖些。”
万沐接过酒碗，却没喝，只是转头看向云樱。她正低头用小银刀戳着盘子里的肉，耳尖红得快要滴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像蝴蝶的翅膀般轻轻颤动。他看着她的模样，嘴角不由自主地弯了弯，转头对李将军说：“她很优秀，今日能惊跑魔种，全是她自己的本事。”
这话一出，云樱猛地抬头看他，眼里亮晶晶的，像盛着星星。篝火的光落在她的眼里，映得那片水光格外动人，看得万沐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连忙移开目光，端起酒碗抿了一口——酒很烈，烧得喉咙发烫，却压不住心底那股越来越清晰的悸动。
热闹还在继续。有士兵拉起了胡琴，调子欢快；还有几个年轻的士兵围着篝火跳起了守卫军的战舞，动作刚劲有力，引得众人阵阵叫好。云樱被这氛围感染，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了些，跟着节奏轻轻晃着脚，嘴角也扬起了浅浅的笑意。
万沐就坐在她身边，离她很近，能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温度，还有她偶尔因笑意而轻轻晃动的肩膀，不经意间蹭到他的胳膊，像羽毛轻轻扫过，痒得人心尖发颤。他拿起一块烤饼，掰成小块，递到她面前：“吃点饼，垫垫酒。”
她接过，刚咬了一口，就有一滴油渍沾到了嘴角。万沐下意识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去那滴油渍。他的指尖带着酒的温热，触碰到她柔软的唇瓣时，两人都顿住了。周围的喧闹仿佛瞬间远去，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还有彼此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
云樱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能看清他睫毛上沾着的细小火星，能闻到他身上混着酒气与草木香的气息，连他呼吸时温热的气流，都扫过她的鼻尖。她的脸颊瞬间又红了，像熟透的樱桃，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红，手里的烤饼“啪嗒”一声掉在盘子里，也浑然不觉。
万沐也僵住了。指尖残留的柔软触感，像电流般窜遍全身，让他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他看着她泛红的眼尾，看着她微微张开的唇，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咳咳！”李将军的咳嗽声适时响起，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万沐猛地回过神，像被烫到似的收回手，假装去拿酒碗，却因为手太抖，差点把碗碰倒。云樱也慌忙低下头，用袖子遮住脸，只露出通红的耳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周围的士兵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起哄声渐渐小了，取而代之的是暧昧的笑声。有个大胆的士兵喊道：“万沐先生！云樱姑娘！你们俩站在一起，可真般配啊！不如趁今日庆功，定个亲呗！”
这话一出，营地里瞬间炸开了锅，叫好声此起彼伏。云樱的脸埋得更低了，手指紧紧攥着衣角，连耳根都红透了。万沐的脸颊也热了起来，却还是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别听他们胡说。”
可他的声音里，却没有半分责备的意思，反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云樱抬起头，偷偷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的目光。篝火的光在他眼里跳跃，映得他的眼神格外深邃，像能把人吸进去似的。她的心跳又快了起来，慌忙低下头，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夜色渐深，庆功的喧闹渐渐平息。士兵们大多己经醉倒，横七竖八地躺在篝火旁，打着响亮的呼噜。万沐扶着有些微醺的云樱，沿着长城的女墙慢慢走着。晚风带着塞外的凉意，吹起她的发梢，扫过他的手腕，留下一阵痒意。
“师父，今天……”云樱的声音带着点酒气的软糯，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们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万沐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泛红的脸颊。月光洒在她的脸上，给她的睫毛镀上了一层银边，看起来格外柔和。他伸出手，轻轻拂开她额前的碎发，指尖不经意蹭过她的额头，感受到她肌肤的温热。
“我没往心里去。”他的声音很轻，像晚风拂过长城的砖石，“但如果是你，我愿意听。”
“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练枪。”他轻声说，牵着她的手，往营房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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