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院和讲作监的灯火彻夜未熄。工匠们根据林挽勾勒的草图和学者们的推算,选用韧性极佳的老楠木制作钟形罩体,接缝处用桐油、生漆混合细麻反复涂抹密封。巨大的牛皮气囊被缝制出来,连接着用鱼鳔胶加固的厚实皮管。
“压力计算必须精确!箱体厚度要能承受十丈水压!”赵博士对着图纸寸步不离。
“皮管连接处再检查一遍!漏一丝气,水下的人就危险了!”李博士亲自上手测试。
医学部的太医则忙着筛选身体强健、水性极佳的死士,并紧急培训他们如何在密闭空间内保持冷静,识别缺氧征兆,以及使用简单的信号绳与水面沟通。
第西日傍晚,一个形似巨钟、连接着数个浮筒和复杂绳索皮管的古怪装置,以及一套由绞盘、风箱和巨大皮囊组成的“人工供气系统”,终于组装完成。林挽亲自命名为“潜渊钟”。
事不宜迟,林挽一面派人快马传令鄱阳湖口原地待命,做好接应准备,一面让高德才挑选绝对可靠的精干人手,由一位格物院博士和一位太医带队,连夜护送“潜渊钟”及操作团队秘密出发。
临行前,林挽对带队博士和操作死士再三叮嘱:“安全第一!若事不可为,立即放弃,保全自身性命为上!”
七日后,就在萧衍似乎隐约听闻岭南贡品船队有所延误,正欲派人查问时,八百里加急捷报与沉甸甸的贡箱几乎同时抵达京城。
捷报是岭南节度使亲自所上,言辞激动,将“潜渊钟”打捞沉船贡品的过程描述得神乎其神,称皇贵妃娘娘造“神钟”潜入龙宫,取回贡品,实乃天佑大梁!随同送回的,除了大部分完好、仅外层略有浸泡的龙涎香,还有几箱顺便从沉船中捞起的、原本以为必失的其他珍贵南珠、珊瑚。
朝野震动!
“潜渊钟”?潜入十丈深水?打捞沉宝?这简首是闻所未闻的神迹!
萧衍看着殿下那几箱失而复得的贡品,尤其是那价值连城的龙涎香,再听完高德才“恰到好处”的补充汇报(隐去了林挽最初隐瞒的情节,强调了娘娘如何临危受命、科学院如何日夜攻关),深邃的目光落在林挽身上,久久不语。
他能想象到其中的艰难与风险。这女人,胆子不是一般的大,但能力……也着实惊人。
“爱妃又立奇功。”萧衍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波澜,“科学院诸位博士、将作监工匠,及此次出力人员,皆有重赏。”
“谢陛下。”林挽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她知道,这事算是圆满解决了,甚至还意外地展示了“科技”在非常规领域的巨大潜力。
“只是,”萧衍话锋一转,语气略带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爱妃这‘潜渊钟’,下次若再要用,可否先禀报朕一声?朕也好派水师护卫,免得被人当成‘水怪’打了去。”
林挽:“……” 陛下,您这笑话有点冷。
朝臣们想笑又不敢笑,氛围一时有些微妙。但无论如何,一场可能引发官场地震的贡品失落危机,就此消弭于无形。林挽和科学院的声望,再次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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