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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的余波还在空气中震荡，灰尘像灰色的雪片缓缓飘落。
徐亮的后背结实实地承受了那块坠落的板材，李娜被他死死按在怀里，鼻尖全是他身上硝烟与汗水混杂的气息，还有一丝……淡淡的铁锈味。
血？
她猛地挣扎起来：“徐亮！你受伤了？”
“别动！”他低喝，手臂依旧像铁箍一样圈着她，声音因忍痛而沙哑，但语气里的命令不容置疑。他迅速抬头扫视控制室，确认暂时没有后续的首接威胁。
韩屿己经带着安保人员冲了进来，迅速接管了防御系统，残存的无人机在密集火力下纷纷坠毁。
“老板！”韩屿看到徐亮后背衣衫渗出的血迹，脸色一变。
“小伤。”徐亮眉头都没皱一下，终于松开了李娜，但一只手仍下意识地护在她身侧。他看向韩屿，眼神冷冽如刀，“查清楚这些无人机是怎么突破外层防御的。还有，内鬼，必须立刻揪出来！”
“是！”韩屿立刻领命，眼神锐利地扫过控制室内其他几个工作人员。
徐亮这才低头看向李娜。她脸色苍白，头发上沾着灰尘，仰头看着他，那双总是带着戒备或试探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未褪的惊惧和……清晰的担忧。
他心底某个角落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吓到了？”他问，声音不自觉地放缓了些。
李娜摇摇头，又点点头，目光落在他后背那片正在缓慢扩大的深色痕迹上。“你的背……”
“死不了。”他打断她，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硬，但护在她身侧的手并未收回，“先回生活区。”
他不由分说地揽住她的肩膀，半扶半抱地将她带离了依旧混乱的控制中心。他的步伐很稳，仿佛受伤的不是他自己。
回到生活区，徐亮首接将李娜送回她的房间。
“待在这里，锁好门，除非我或者韩屿来，否则谁敲都别开。”他沉声吩咐，眼神严肃。
“你的伤需要处理！”李娜抓住他的手腕，触手一片温热黏腻，是血。她的心揪紧了。
徐亮低头看着她抓着自己手腕的手，纤细，微微颤抖，却带着一股执拗的力气。他沉默了两秒，才道：“韩屿会来处理。”
他抽回手，转身要走。
“徐亮！”李娜再次叫住他。
他停在门口，没有回头。
“……谢谢。”她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寂静的房间里。
徐亮的背影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什么也没说，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关上，落锁。
李娜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训练枪械时的冰冷触感，无人机爆炸的轰鸣，顶板坠落的惊险，还有徐亮毫不犹豫用身体护住她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里交替闪现。
他后背渗血的画面尤其清晰。
那个永远冷静、永远掌控一切的男人，也会流血，也会受伤。
而她，竟然会为了他的伤，感到如此清晰的心疼和……恐惧。
这种感觉，比被他监控、被他训练、甚至被他强吻，都要来得汹涌和不受控制。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和韩屿的声音：“李小姐，是我。”
李娜打开门。韩屿提着医疗箱站在外面，脸上带着惯有的温和，但眼神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老板让我来给您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李娜急忙说，“他的伤……”
“老板的伤我己经处理好了，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韩屿走进来，放下医疗箱，“他让我转告您，袭击己经暂时平息，让您不用担心。”
李娜松了口气，这才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韩屿仔细检查了她，确认她只有一些轻微的磕碰和擦伤。
“李小姐，”韩屿收拾着医疗箱，状似无意地开口，“老板他……其实很在意您。”
李娜正在揉着手腕上一处淤青，闻言动作一顿。
“今天那种情况，他本能的第一反应是保护您。”韩屿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审视，“这在他身上，很少见。”
李娜垂下眼眸，没有接话。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韩屿离开后，李娜在房间里坐立难安。徐亮后背那片血色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她鬼使神差地打开衣柜，拿出了那件她只穿过一次、后来洗净熨好的，他的白衬衫。
犹豫再三，她还是拿着衬衫，走出了房间。
徐亮的卧室门虚掩着。她轻轻敲了敲，里面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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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亮不在卧室里，相连的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他应该在洗澡。
李娜将衬衫放在他床上，正准备离开，目光却被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样东西吸引。
那是一个小巧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金属相框。
相框里，是一张微微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许多的徐亮，和一个笑容明媚、与她有五六分相似的女孩。女孩亲昵地挽着徐亮的手臂，两人站在一片阳光下，背景是大学的校门。
是那个叫“小雅”的女孩，他的妹妹。
照片里的徐亮，眉眼间还没有如今的冷厉深沉，带着少年人的清朗，看着镜头，嘴角微微上扬。
李娜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闷闷的疼。
所以，他那些看似特殊的对待，那些隐藏在控制下的保护，有多少是因为她李娜本人，又有多少……是因为这张相似的脸？
就在她对着照片出神时，浴室的水声停了。
门被拉开。
徐亮只在腰间松松垮垮地系了条浴巾，赤着上身走了出来。他黑发湿漉，水珠顺着肌理分明的胸膛和腹肌滑落。后肩处，一大片新鲜的、涂抹着药膏的擦伤清晰可见，周围还有些许淤青。
他看到站在床边的李娜，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眉头蹙起：“谁让你进来的？”
他的语气带着刚沐浴后的慵懒和不悦。
李娜的视线从他肩背的伤处，移到他滴着水珠的锁骨，再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眸，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我……我来送衬衫。”她指了指床上那件叠好的白衬衫，声音有些干涩。
徐亮的目光扫过那件衬衫，又落回她泛红的脸上，眸色深沉，看不出情绪。
他朝她走近两步，带着刚沐浴完的湿热气息和淡淡的药味。
“担心我？”他低头，看着她闪烁的眼眸，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李娜被他逼得后退一步，小腿抵住床沿，无路可退。
“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她别开脸，不敢看他近在咫尺的、还带着水汽的胸膛。
徐亮低笑了一声，带着点嘲弄。他伸手，不是碰她，而是拿起了那个相框。
“看到她了吗？”他着相框边缘，目光落在照片上，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和柔软，“我妹妹，小雅。”
李娜的心沉了下去。果然……
“她如果还在，”徐亮抬起眼，目光重新落在李娜脸上，深邃得像要把人吸进去，“应该也会像你一样，明明害怕得要死，却还要强装镇定。”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相框里女孩的笑脸。
然后，他放下相框，看向李娜，眼神变得无比专注和认真。
“但是李娜，你听清楚。”
“我留你在身边，保护你，训练你，不是因为你这张脸。”
他抬起手，指尖悬停在她脸颊旁，几乎要触碰到，却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是因为你是李娜。”
“是那个会走错会议室，敢指着我说数据有误的李娜。”
“是那个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却敢在子弹飞过来时扑向我的李娜。”
他的声音不高，却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李娜的心上。
她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底清晰的倒影，那里只有她，没有别人。
“现在，”他收回手，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静，甚至带上了一丝命令的口吻，“回去休息。”
李娜像是被蛊惑了，呆呆地点了点头，转身，同手同脚地朝门口走去。
手握住门把时，她听到身后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衬衫，谢谢。”
她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拉开门，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他的房间。
走廊冰冷的空气让她滚烫的脸颊稍微降温，但心脏却依旧在胸腔里疯狂地、不受控制地跳动。
他说，不是因为那张脸。
他说，是因为她是李娜。
背后伤口的刺痛让徐亮微微蹙眉，他走到床边，拿起那件叠放整齐的白衬衫。
指尖拂过柔软的布料，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海盐鼠尾草的清新气息。
他想起刚才她站在床边，看着照片时那一瞬间黯淡的眼神，以及被他逼近时，那强装镇定却依旧泄露了慌乱的模樣。
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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