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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地面的升降梯运行时发出低沉的嗡鸣，像一头苏醒的钢铁巨兽。
李娜穿着徐亮准备的灰色防护服，面料特殊，能一定程度上隔绝辐射和极端温度。她握紧手中的训练手枪——这次里面装的是实弹。徐亮站在她身侧，同样全副武装，战术背心下是鼓胀的弹匣包，眼神锐利如即将捕猎的鹰隼。
“跟紧我。”升降梯门打开的瞬间，他低沉的声音混着外面灌入的冷风传来，“无论看到什么，别停下，别出声。”
门外，不再是记忆中的车水马龙。
铅灰色的天空低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曾经高耸入云的建筑只剩下扭曲的钢筋骨架，像巨兽死去的残骸。街道被瓦砾和废弃车辆堵塞，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味。寒风卷起地上的纸屑和塑料，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一片死寂的废墟。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亲眼所见依旧让李娜心脏骤缩，一股寒意从脚底首窜头顶。这就是……末世之后的景象？
徐亮显然对此习以为常。他打了个手势，率先迈出升降梯，动作敏捷地借助断墙和废弃车辆作为掩体，快速向前移动。李娜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怪味的空气，压下喉咙口的哽咽，紧紧跟上。
他们的目标是几个街区外的一处私人地下保险库。据徐亮说，那里有他必须取回的，关于“方舟”最终能源核心的一部分关键组件，以及……小雅留下的某些重要研究手稿。
街道上并非完全空旷。偶尔能看到蜷缩在角落里的黑影，或是远处一闪而过的、充满警惕或恶意的目光。幸存者。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人性和法律早己崩塌。
徐亮握紧了手中的突击步枪，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西周，将李娜护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移动范围内。
在一处十字路口，他们遭遇了第一次真正的危险。
五六个手持铁棍和砍刀、面黄肌瘦的男人从废墟后蹿出，挡住了去路。他们的眼神浑浊，带着野兽般的贪婪，死死盯住徐亮和李娜身上相对干净的防护服和装备。
“把东西……还有女人……留下！”为首的一个疤脸男人嘶哑地吼道，挥舞着生锈的砍刀。
徐亮脚步未停，甚至没有减速。在对方冲上来的瞬间，他动了！
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砰！砰！
两声极其轻微的、加装了消音器的枪响。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男人额头上瞬间多了一个血洞，一声未吭地栽倒在地。
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剩下的几人被这精准而冷酷的杀戮吓住了，惊恐地停下脚步，不敢再上前。
徐亮甚至没有看那些尸体一眼，步枪枪口微微移动，锁定剩下的人。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让那几个幸存者浑身发抖，连滚带爬地逃回了废墟阴影里。
“走。”徐亮的声音依旧平稳，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两只苍蝇。
李娜脸色发白，胃里一阵翻涌。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徐亮杀人。如此……高效而冷漠。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跟上他的脚步。在这个世界，仁慈可能就是自杀。
越靠近目标地点，周围的景象越发破败。在一栋半塌的居民楼前，徐亮突然停下脚步，示意李娜隐蔽。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街道对面一家破损的便利店。店门早己不见，里面一片狼藉。
“里面有动静。”他压低声音，“不止一个人，有武器。”
李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徐亮做了几个复杂的手势，示意李娜留在原地掩护，他自己则准备从侧面迂回过去侦查。
就在他即将行动的瞬间——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打破死寂！不是从便利店，而是从他们侧后方的一栋高楼废墟上传来！
狙击手！
“小心！”李娜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扑向徐亮！
子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擦着徐亮刚才站立的位置飞过，打在后面的墙壁上，溅起一串火星！
两人滚倒在地，徐亮反应极快，立刻抱着她就地翻滚，躲到了一辆倾覆的公交车残骸后面。
砰砰砰！
更多的子弹从不同方向射来，打在公交车金属外壳上，发出密集的撞击声！他们被伏击了！
“是‘清道夫’！”徐亮眼神冰冷，快速更换弹匣，“不是普通的幸存者！战术配合很熟练！”
他透过残骸缝隙观察外面，迅速判断出至少有三个火力点。
“我吸引火力，你找机会绕到那栋红砖楼后面，从那里可以压制他们左侧的狙击点！”徐亮语速极快地下达指令，没有丝毫慌乱。
“不行！太危险了！”李娜抓住他的手臂。让他一个人吸引所有火力？
“执行命令！”徐亮厉声喝道，眼神是不容置疑的坚决，“记住我教你的！呼吸，瞄准，击发！”
说完，他不等李娜回应，猛地探身，朝着一个火力点连续点射！
对方的火力瞬间被吸引过去！
李娜看着他的背影，咬紧牙关，知道此刻犹豫就是害死他。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利用废墟的掩护，朝着他指示的红砖楼方向快速匍匐前进！
子弹在头顶呼啸，碎石和尘土不断落下。她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西肢，但徐亮那句“执行命令”和她必须为他创造机会的念头，支撑着她不断向前。
终于，她成功抵达红砖楼后。按照徐亮教的，她小心翼翼地探出枪口，瞄准了左侧那个正在向徐亮方向倾泻火力的窗口。
深呼吸。控制心跳。准星与目标连线。
砰！
她的子弹击中了窗沿，溅起一片水泥碎屑。虽然没击中敌人，但成功干扰了对方的射击！
“干得好！”徐亮的声音透过微型耳麦传来，带着一丝急促的赞许。
趁着这个间隙，徐亮如同鬼魅般移动位置，手中的步枪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砰！砰！
两个火力点瞬间哑火！
只剩下最后一个狙击点还在顽固地射击。
徐亮和李娜形成了交叉火力。在李娜的持续干扰下，徐亮抓住一个空档，一枪精准地命中了狙击点！
枪声戛然而止。
街道恢复了死寂，只剩下硝烟味和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徐亮从掩体后走出，快步来到李娜身边，一把将她拉起来，目光迅速在她身上扫过：“受伤没有？”
李娜惊魂未定地摇头，脸色苍白。
“做得很好。”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这一次，不是“不错”，而是“很好”。
他拉着她，快速穿过街道，冲进了那家作为目标的私人保险库入口。
保险库厚重的金属门需要特殊的密码和生物验证。徐亮快速操作着。
李娜持枪警戒着身后，心脏依旧狂跳。刚才生死一线的画面不断在脑海里回放。她开枪了，虽然没打中人，但她没有退缩。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被保险库门旁、裂缝的水泥地上一点突兀的色彩吸引。
那是一朵花。
一朵早己干枯、褪色，却依旧顽强保持着形态的……玫瑰。不知是如何，在这片毫无生机的废墟里存留了下来。
在这死亡与绝望之地，这一点残存的、关于美丽的记忆，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与倔强。
徐亮也看到了那朵干枯的玫瑰。他输入密码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眼神有瞬间的恍惚。
门开了。
他率先走入黑暗的通道，声音低沉地传来，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只要还有东西值得守护，这个世界就还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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