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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纸机低沉的嗡鸣声在控制中心里回荡,像一场无声的葬礼。
徐亮看着那些承载着沉重秘密的纸屑被彻底吞噬,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他亲手埋葬了部分真相,也亲手在他和李娜之间,筑起了一道更高、更冷的墙。
李娜的己读不回,像一根细针,扎在他紧绷的神经末梢。他知道,有些东西,从他选择隐瞒的那一刻起,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不会再轻易相信我了。**
这个认知让他胸口泛起一阵沉闷的刺痛,比肩背上那道还未完全愈合的伤更让人难以忍受。
他调出李娜今天的活动轨迹和生理数据报告。一切如常,甚至比平时更加“规范”。没有去任何敏感区域,没有异常的接触,连心率波动都在正常范围内。
太正常了。
正常得像是精心计算过的表演。
**她在用我教她的东西,来对付我。**
徐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冰冷而疲惫的弧度。他不知道是该为她学得快而感到一丝扭曲的“欣慰”,还是该为这显而易见的疏离和戒备而感到……愤怒。
他关掉报告,目光落在主屏幕上那个不断跳动的、代表“牧羊人”潜在活动区域的模糊信号源上。对方像幽灵一样滑不留手,每次刚要锁定,就会迅速消失。
**必须加快速度了。**
他不能再让李娜长时间暴露在这种无形的危险下。无论是来自“牧羊人”的,还是……来自他身边可能存在的、更深隐藏的威胁。
他按下内部通讯键:“韩屿,来一下。”
韩屿很快出现,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疲惫。
“B7区清理进度如何?”徐亮问,语气听不出情绪。
“枯萎作物己基本清理完毕,备用无土栽培系统正在紧急搭建,但至少需要两周才能形成初步产出。”韩屿汇报着,眉头微蹙,“食物配给压力很大,尤其是维生素补充方面。”
徐亮沉默着,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控制台面。生存的压力像不断收紧的绞索。
“压缩非必要人员配给。优先保障核心科研和防御岗位。”他下达了冷酷的命令,“另外,加强对所有物资,尤其是能源和医疗储备的监控,权限变动必须由我亲自审批。”
“是。”韩屿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老板,关于李小姐……”
徐亮的目光瞬间锐利如刀,扫向韩屿。
韩屿立刻低下头:“我只是觉得,李小姐最近似乎……有些不同。是否需要加强……”
“她的事,我自有分寸。”徐亮打断他,声音冰冷,“做好你分内的事。”
韩屿不敢再多言:“明白。”
看着韩屿离开的背影,徐亮眼底的寒意更重。连韩屿都察觉到了李娜的变化。那个隐藏的“牧羊人”,不可能没有动作。
他必须引蛇出洞。
**是时候,给这潭死水,投下一块石头了。**
他调出“方舟”的人员档案,目光在几个名字上停留。能源部剩下的几个核心技术人员,物资调配的主管,还有……韩屿。
他需要制造一个机会,一个让“牧羊人”觉得有机可乘,必须再次冒险接触或除掉李娜的机会。
一个危险的计划在他脑中逐渐成型。
**娜娜,再信我一次。最后一次。**
他在心里默念,尽管知道这祈求有多么苍白无力。
与此同时,李娜正在生活区的小健身角进行日常训练。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她一次次击打着沙袋,将所有的愤怒、委屈和不安都发泄在沉闷的撞击声中。
手腕上的银色腕带随着她的动作晃动,冰冷的金属不时蹭到皮肤。
**监视器。定位器。他给的枷锁。**
她一个利落的回旋踢,沙袋剧烈晃动。
**父母的死。那场火。他隐瞒的真相。**
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指骨传来刺痛。
**饵。棋子。他眼里的工具。**
她终于力竭,扶着沙袋剧烈喘息。汗水迷蒙了视线,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她抬起手,看着那个腕带。指尖抚过冰冷的表面,然后,猛地用力,试图再次将它扯下!
金属扣依旧牢固。
她颓然地放下手,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滑坐下来。
**我到底在干什么?**
**等着他施舍真相?还是等着被那个看不见的‘牧羊人’吞噬?**
一种深沉的无力感攫住了她。在这个巨大的、由钢铁和谎言构筑的地下堡垒里,她像一只被困住的飞蛾,找不到方向,也看不到光亮。
就在这时,她房间内的内部通讯屏亮起,是一条来自控制中心的、面向所有中高层人员的加密通告——
**【为应对当前危机,提升决策效率,现成立‘危机应对核心小组’。成员名单如下:徐亮(组长)、韩屿(副组长)、李娜(特别助理)……小组将于明日0900于一号会议室召开首次会议,商讨物资配给调整及后续防御部署。】**
李娜看着屏幕上自己的名字,瞳孔微微收缩。
特别助理?危机应对核心小组?
徐亮想做什么?把她推到更显眼的位置?让她接触更核心的机密?
**新的饵,己经抛下了吗?**
她看着那条通告,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嘲讽的弧度。
**好啊。徐亮。**
**那就看看,这场戏,最后会演给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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