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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李娜对着镜子仔细整理衣领，确保每一寸布料都平整得一丝不苟。苍白的脸颊上打了薄薄的腮红，遮掩住失眠的痕迹。
她看着镜中那个眼神冷静、嘴角紧抿的女人，几乎认不出这是几个月前那个会在公司茶水间偷偷掉眼泪的自己。
**盔甲。我需要盔甲。**
她拿起那支徐亮给的、装满实弹的紧凑型手枪，熟练地检查后，插入后腰特制的隐藏枪套。
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带来一种奇异的心安。
一号会议室位于控制中心隔壁，是“方舟”最高级别的议事场所。
当李娜准时抵达时，韩屿和另外几位被点名的部门主管己经到场。看到她进来，几人目光各异，有审视，有好奇，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李娜无视这些目光，径首走到标有自己名字的位置坐下，位于长桌末段，离主位的徐亮最远。
徐亮几乎是掐着点走进来的。他换上了一身挺括的深黑色制服，肩章上的徽记冷硬，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扫过全场，在李娜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停留，仿佛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与会人员。
“开始。”他坐下，没有任何开场白，声音冷冽如常。
会议内容围绕着严峻的物资配给和防御升级展开。数字是冰冷的，压力是实实在在的。各部门主管汇报着情况，提出方案，争论配额。
李娜安静地听着，偶尔在电子记事本上记录要点，像个真正尽职的助理。但她全身的感官都处于高度警觉状态，捕捉着每一个人的微表情，每一句话的弦外之音。
韩屿作为副组长，发言条理清晰，态度温和却立场坚定，在资源分配上据理力争，俨然是徐亮最得力的副手。
**毫无破绽。要么是真的忠心，要么……是极高的演技。**
轮到李娜被问及对次级防御单元轮换制度的看法时，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徐亮。
“我认为，在现有人员忠诚度无法完全保证的情况下，频繁轮换密钥和口令，会增加内部混乱和误操作的风险。”她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建议采用双人复核制，并缩短单次密钥有效期。”
这不是她信口胡诌，是她这几天研究那些“被开放”的日志后，结合现状得出的结论。
徐亮看着她，镜片后的目光深沉难辨。几秒的沉默后，他开口：“可以。具体方案会后提交。”
没有赞许，没有质疑，只有公事公办的采纳。
**他到底想从我这里看到什么？**
会议进行到一半，讨论到生态区重建所需能源配额时，能源部的一位副主管与韩屿产生了分歧，争论有些激烈。
突然，李娜感觉到桌下，自己的小腿被什么东西极轻地碰了一下。
不是无意间的碰撞。那触感……像是一个微小的、冰冷的金属物体被迅速塞进了她裤脚和短靴之间的缝隙里！
她的心脏猛地一缩，全身血液似乎瞬间凝固。但她面上没有任何异样，甚至连呼吸频率都没有改变，只是借着调整坐姿的动作，用脚踝将那东西更紧地压住。
**来了！**
她不动声色地抬眼，扫视在场众人。韩屿正在与那位副主管争论，徐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其他几人也都关注着争论的焦点。
没有人看向她。刚才那一瞬间的接触，快得如同幻觉。
**是谁？**
会议在一种表面平静、内里紧绷的气氛中结束。徐亮率先离开，其他人也陆续起身。
李娜等到所有人都走出去，才最后一个起身。她保持着正常的步伐走向洗手间，反锁隔间门后，才迅速蹲下，从靴筒里取出了那个东西。
是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薄如蝉翼的金属片，没有任何标识。
**存储器？通讯器？**
她不敢在这里细看，迅速将其藏入内衣暗袋，整理好衣物，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刚走出洗手间，就看到徐亮等在不远处的走廊拐角，只有他一个人。
他看着她，眼神深邃。
“会议记录，整理好后发给我。”他语气平淡。
“是。”李娜点头。
他迈步向她走来，在即将擦肩而过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极快地说了一句：
“东西，交给韩屿处理。”
李娜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去。
**他知道！他果然知道！**
**但他让我交给韩屿？**
**是试探？还是……他连韩屿也在怀疑？**
回到房间，李娜反锁房门，拉上所有窗帘。她拿出那个金属薄片，仔细检查。没有任何接口或按钮。她尝试用个人终端靠近，没有任何反应。
**需要特定的读取设备。**
徐亮让她交给韩屿处理。是认定韩屿可靠？还是想借她的手，测试韩屿？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服从命令，可能将线索交给不可信的人。
违抗命令，则会立刻暴露自己，打草惊蛇。
李娜看着掌心那冰冷的金属薄片，又看了看手腕上那个同样冰冷的腕带。
**徐亮，你到底在下怎样的一盘棋？**
她走到房间角落，掀开一块活动的地板砖，露出下面一个极其隐蔽的、她自己偷偷挖掘的小小空间。里面藏着她的一些私人物品，和一支苏晓给她的、多功能解密笔。
她将金属薄片放了进去，盖好地板。
**对不起，徐亮。**
**这一次，我不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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