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为师，终身为母。
学海无涯，上一世离开师父后才发现还有许多医道的上的问题没有解惑，如今刚好有了机会。
只是想到师父方才的话有点难过。
你我之间没有做真正师徒的缘分？
难道这枚玉佩也无法填补那所谓的缘分？
不过，能让师父改变主意说明师父还是很看重这枚玉佩，毕竟自己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扭转师父的态度。
可玉佩一出现，师父当即改变了态度。
说明这玉佩跟师父之间有着某种特殊联系，或者说对师父而言至关重要。
正思索着，又听师父沉静开口：“做药童的工钱可不高，一个月只有一百文钱。
还有，明日辰时初到这即可。”
程锦凌语气满是欢快地应声，道：“多谢周大夫，我定会好好努力学医的。”
能不高兴么？
要知道，药童作为最底层的人员，通常是没有工钱的。
师父却给自己支付工钱，何况师父在这云霞村赚得并不多，还舍得挤出一点钱给自己。
除去师父秉性纯良，对她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肯定呢？
周梅面上的笑容只是短短一瞬，便开口：“对了，记得明早在家吃过早饭再来。”
程锦凌一脸乖巧地回答：“好。”
却在心里偷笑。
师父不让自己来吃早饭不是觉得麻烦，而是师父做的饭，嗯……
只能说菜是菜，饭是饭。
上一世，师父焖得饭总是很硬。
哪种硬呢？
就是吃着牙碜，年纪大干脆嚼不动。
至于菜么，只能说那些菜完美地避开了调料的味道。
而且师父口味淡，做的菜就更清淡了。
这样一来，菜本来就没有调料味，又淡得很，恐怕不是饿急了的人还真是有点难以下咽。
“还有，你带的西礼中的莲子和红豆可以留下，其余的两样就拿回去吧。
于我而言太过贵重，是累赘。”
虽然师父没有收自己为徒，但按照临越朝的拜师礼仪，若收自己为药童，就要收下对方送的六礼西礼。
师父肯收下莲子和红豆说明己经认可自己了。
程锦凌心中难免窃喜。
可若是认可徒弟的身份也会收下六礼西礼，所以师父是把自己当作药童还是徒弟呢？
她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说……
其实师父己经把自己当作徒弟看待了，只是因为某种原因不能收自己为徒？
不过，能是什么原因呢？
到底是谁？
竟然能动摇师父的决定，还能左右她的选择？
虽然她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还是欢喜的。
即便没有徒弟的名头，也值得庆贺。
是以，她不为所动，态度坚决地说：“我知这两样药材的确昂贵，可它们也代表我的心意。
周大夫大可不必觉得有压力，就当作小辈的孝敬就好。
再说这株野山参和龙涎香也只有落在您的手里才不算埋没，更能发挥最大的价值。”
周梅瞳孔里的光亮了亮，试探道：“确定给我不后悔？
那可是三千两，你一个乡下丫头，就算日后成了大夫，也是看几辈子病都赚不出来的。
你给了我，当真不心疼？”
程锦凌笑容浅淡，散发着安定人心的力量，依旧倔强地回答：“不后悔，亦不心疼，周大夫收下便是。”
周梅眸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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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也柔和了几分，道：“好，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便收下。
你且回吧。
对了，记得该改口了。”
程锦凌愣了一下，狂喜涌上心头。
喉结轻轻滚了一下，讷讷地说：“是，师，师父。”
上一世，自己喊了几千遍几万遍甚至在午夜梦回中都期盼喊一声的称呼此刻却有些难以启齿。
“嗯。”
周梅己经转过身，声音淡淡地回答。
程锦凌笑容似印在了脸上，脚步欢快地离开了。
走出草屋，来到外面，日光下的一切都摇曳着光晕。
她止住脚步，从衣襟里掏出一张红色的纸张。
纸张上竖排用朱砂书写着“拜师帖”三个大字。
上面右侧写的是程锦凌，下面左侧写的是周梅。
居中下面写的是今日的日期，弘盛帝二十二年。
她打开帖子，将里面的纸张拿出来，字迹只能算得上娟秀工整。
当然，笔迹是她故意写成这般。
内容是“自幼仰慕周大夫的医术，愿遵师训，苦学医理。
愿执徒弟之礼，传承医术，弘扬民族文化。
强调仁心、医术、医德三者缺一不可的医道理念”。
程锦凌扯唇笑了笑。
原本，她昨夜都想好了措辞。
等师父同意收自己为徒后，再行叩首礼，献拜师帖以及改口茶。
所以，这才连拜师帖都揣到衣襟里。
上一世没能补上的拜师仪式，恐怕这一世也泡汤了呢。
不过，没关系，形式而己。
她相信，在师父的心里己经收下这张拜师帖了。
她将纸张叠好装回去，塞入衣襟。
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亲手写的，就收藏起来吧。
毕竟当时写的时候一片赤诚，她不想把这份赤诚扔掉。
旋即朝家的方向走去。
穿过两个碎石路来到另一个小道中央时，远远就看到一个十一岁左右的少男脸色苍白，佝偻着身子捧着几本书朝对面的院落缓缓走去。
那少年十分消瘦，甚至瘦得有些骇人，因为是侧着身子看不清对方的脸。
旁边还有两个身材的少年，与他年纪相仿，却形成强烈的对比。
且个个脸上神色倨傲，冷眼睨着那个捧着书把头压得极低的少年。
就在少年即将越过二人的时候，那个身材最的少年突然一脚猛然踹在那个瘦弱少年的胳膊上。
瘦弱少年本就羸弱，加之对方体型太大，冲击也大，登时便被踹飞不到半丈远，几本书散落一地。
少年躺在地上，缓了缓才吃力地爬起来。
右半边脸己经擦破了皮，血和泥混在一起，血红一片。
面上没什么表情，似是习惯了。
只是身上的痛楚骗不了人，他捂着胳膊上被踹的位置垂着脑袋一声不吭，完全没有要质问的意思。
方才出手的少年怒目圆睁，威胁地喝道：“想什么呢？还不快捡起来。
这些可都是我俩的书本，上学堂还要用呢。
弄脏弄坏了一页，老子就撒泡尿尿到你嘴里。”
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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