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晚上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轻轻吹动着路旁的梧桐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我抱着那个装着《星空观测指南》和《雨中伞》的帆布包,像怀揣着一个滚烫的秘密,脚步迟疑地停在了陆时衍宿舍楼对面的林荫小道上。
男生宿舍楼灯火通明,一个个方形的窗口亮着或白或黄的光,像无数只窥探的眼睛。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谈笑声、游戏音效,还有断断续续的吉他声,充满了鲜活的、属于男生的生活气息。我不知道他住在哪一间,哪一个窗口后面有他。
白天在图书馆鼓起的、那点可怜的勇气,在来到这里,真切地感受到他与我只隔着这一栋楼的距离时,再次像被针扎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
首接把画送给他?在他的宿舍楼下?
这个念头一旦清晰起来,就伴随着巨大的恐慌。万一他不在宿舍呢?万一他正好和室友一起下来呢?万一……他收到画,只是礼貌地笑笑,说声谢谢,然后转身离开呢?那场面该有多尴尬?我该说什么?周围会不会有别人好奇地看着?
无数个“万一”像潮水般涌来,将我紧紧包裹。我攥紧了帆布包的带子,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脚步在原地踟蹰,向前迈出半步,又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缩回。
我就这样站在路灯照射不到的阴影里,像个徘徊的幽灵,看着宿舍楼门口偶尔进出的身影。每一个走出来的人,都让我的心跳漏掉半拍,仔细辨认是不是他;每一个走进去的人,作者“活泼可爱的小孩儿”推荐阅读《他的星辰藏在画布里》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又让我松了一口气,仿佛获得了短暂的缓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路灯将我的影子拉长,又缩短。晚风吹得我有些发冷,但我感觉不到,只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烫,手心却一片冰凉。内心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激烈地拔河,一个在说:“去吧,就这一次,把画给他,不管结果如何!”另一个则在尖叫:“不行!太冒失了!你会后悔的!”
有几次,我几乎就要冲过去了。我甚至能想象到自己走到他面前,把东西递给他,然后结结巴巴解释的样子。可最终,那沉重的、名为“害怕”的枷锁,还是牢牢地锁住了我的双脚。
半小时,或许更久。我看着宿舍楼的灯光,想象着他可能在房间里看书,或者和室友聊天,全然不知楼下有一个我,正在进行着如此艰难而可笑的心理斗争。
最终,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对自己的失望,像冰冷的雨水,浇灭了我心头最后一点挣扎的火星。
算了。
还是……算了吧。
我深深地、近乎贪婪地望了一眼那栋灯火通明的宿舍楼,仿佛想透过墙壁,看到那个我想见又不敢见的人。然后,我猛地转过身,几乎是逃离一般,抱着那个终究没能送出去的帆布包,快步走进了更深的夜色里。
背影,写满了落荒而逃的狼狈。而那幅精心绘制的《雨中伞》,依旧静静地躺在包里,和我那颗悬着、无法安放的心一样,没能找到它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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