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被仔细装好的《雨中伞》,连同那本《星空观测指南》,仿佛成了我随身携带的、甜蜜又沉重的负担。接下来的几天,它们从未离开过我的背包。帆布包的重量似乎都因此增加了不少,时刻提醒着我那个未完成的任务。
在图书馆,那个我们最常相遇的地方。阳光依旧透过香樟树叶,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我无数次偷偷看他,手指在背包带子上无意识地绞紧。他就在那里,触手可及。只要我站起身,走过去,轻轻叫他的名字,然后把东西递给他……这个动作在脑海里演练了千百遍,简单得如同呼吸。
可每当我真的想要付诸行动时,身体就像被无形的绳索捆住,动弹不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血液冲上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所有演练好的台词都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团粘稠的、无法发声的固体。最终,我只能像被钉在座位上一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沉浸在书本或代码的世界里,然后颓然地松开汗湿的手指,将那呼之欲出的冲动,再一次艰难地、狼狈地咽回肚子里。背包里的画,沉默地贴着我的后背,像一句无声的谴责。
在食堂,我们偶尔会坐在相邻的桌子。他或许会抬头,对我微微点头示意,目光平静。那一刻,周遭的喧嚣仿佛都褪去,我觉得机会来了!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为我让出开口的通道。我张了张嘴,声音却微弱得连自己都听不清,迅速消散在饭菜的热气和嘈杂的人声中。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立刻慌乱地低下头,假装专注于餐盘里的食物,脸颊烧得厉害。那本该递出去的书和画,在背包里沉甸甸地坠着,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他的星辰藏在画布里》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压得我几乎抬不起头。
甚至在校园那条开满桂花的小路上,我们迎面遇上。秋风送来甜腻的花香,他停下脚步,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金色的阳光勾勒出他清爽的轮廓。那一刻,世界很小,小到仿佛只剩下我和他。多好的机会!没有旁人,环境静谧而美好。
“陆……”一个音节几乎要冲破嘴唇。
可就在那一刻,所有的勇气又像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万一他觉得困扰呢?万一这打破了我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微妙的平衡呢?万一……他并不想要这份带着明显个人情感的“礼物”?
“学长。”最终,脱口而出的,只剩下这两个干巴巴的、带着距离感的字眼。我朝他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然后几乎是落荒而逃,与他擦肩而过。走出很远,还能闻到那恼人的、甜得过分的桂花香,以及心里那股浓得化不开的懊恼和沮丧。
每一天,每一次相遇,都在重复着这样的循环。鼓起微弱的勇气,在关键时刻溃不成军,然后陷入更深的自我怀疑和无奈之中。
我看着背包里那依旧完好、却仿佛带着嘲讽意味的文件袋,心里又急又无奈。像怀里揣着一个快要捂不住的、滚烫的秘密,既渴望它能被对方知晓,又无比恐惧曝光后可能面临的一切。
画里的他,在雨中沉默而坚定。
画外的我,在晴日里犹豫而怯懦。
这反复的纠结,像一张越收越紧的网,将我牢牢困住,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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