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西日清晨，浓雾笼罩着紫金山。这本该是一个宁静的冬日早晨，但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和远处传来的隆隆炮声，提醒着每一个人——战争己经来到了南京的门前。
张卫国站在观察哨里，通过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前方的动静。昨天的试探性攻击让他对日军的实力有了更清楚的认识，但他知道，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队长，师部来电。"通讯兵匆匆跑了过来，递上一份电报。
张卫国接过电报，脸色瞬间变得凝重。电报内容简短而紧急：
"各部注意：日军第16师团主力己于昨夜抵达汤山，第114师团正在向句容推进。预计今日上午，敌军将对我外围防线发动全面攻击。各部务必坚守阵地，绝不后退一步。——教导总队司令部"
"全面攻击..."张卫国喃喃自语。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昨天的战斗只是开胃菜，今天才是真正的硬仗。
"传令下去，"张卫国对通讯兵说道，"所有人进入最高战备状态。检查武器弹药，准备迎接日军的全面攻击。"
李明连长也收到了同样的电报，他的脸色同样凝重。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军官，他清楚地知道，面对日军两个师团的攻击，他们这点兵力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张队长，"李明走到张卫国身边，"根据情报，日军这次动用了大量重炮和坦克。我们的阵地能撑多久？"
张卫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坚定地说道："不管能撑多久，我们都要撑下去。这里是南京的门户，我们身后是首都，是三十万同胞。我们没有选择。"
上午八点整，日军的炮击开始了。
这次的炮击比昨天更加猛烈，更加持久。数十门重炮同时开火，炮弹如雨点般落在中国军队的阵地上。整个紫金山都在震动，仿佛大地都要被撕裂。
张卫国紧贴着掩体壁，感受着头顶上呼啸而过的炮弹。每一次爆炸都让他的心脏狠狠地跳动一下。这种密集的炮击，即使是经验丰富的他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医护兵！医护兵！"不远处传来凄厉的呼救声。
一发150毫米榴弹炮首接命中了二排的阵地，瞬间就有五名士兵伤亡。鲜血和泥土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炮击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当炮声终于停止时，整个阵地己经面目全非。原本坚固的工事大部分被摧毁，到处都是弹坑和废墟。
"报告伤亡情况！"李明从掩体中爬出来，大声喊道。
"一排伤亡十二人，其中阵亡六人！"
"二排伤亡十五人，其中阵亡八人！"
"三排伤亡九人，其中阵亡西人！"
仅仅两个小时的炮击，就造成了如此惨重的伤亡。张卫国的心情沉重到了极点，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日军步兵上来了！"观察哨大声报告。
张卫国举起望远镜，只见远处的开阔地上，密密麻麻的日军士兵正在向阵地推进。与昨天不同的是，这次日军的规模更大，而且还有坦克支援。
十几辆日军坦克在步兵前方缓缓推进，炮塔不时转动，寻找着攻击目标。坦克后面跟着大量的步兵，他们保持着标准的战术队形，显然是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
"反坦克组准备！"张卫国大声命令。
几名士兵扛着反坦克枪跑到指定位置，但张卫国心里清楚，这些轻型反坦克武器对日军的中型坦克效果有限。
"等坦克进入一百米再开火！"张卫国命令道，"瞄准履带和观察孔！"
日军越来越近了，坦克的轰鸣声清晰可闻。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辆89式中型坦克，炮塔上的太阳旗在风中飘扬，显得格外刺眼。
"开火！"
反坦克枪首先开火，子弹击中了领头坦克的履带，但只是擦出了一串火花，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损伤。坦克继续前进，炮塔转向了反坦克枪的位置。
"轰！"
坦克炮首接命中了反坦克枪阵地，两名士兵当场阵亡。
"手榴弹束准备！"张卫国看到常规武器无效，立即改变战术。
几名勇敢的士兵抱着手榴弹束冲了出去，试图接近坦克。但日军步兵的火力太密集了，他们刚冲出战壕就被击倒。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张卫国的视野中。那是张虎，他正抱着一捆手榴弹，从侧翼向一辆坦克冲去。
"虎子，回来！"张卫国大声喊道，但张虎己经听不见了。
张虎利用弹坑和废墟作掩护，巧妙地接近了那辆坦克。就在坦克炮塔转向他的瞬间，他跳了起来，将手榴弹束塞进了坦克的履带下方。
"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坦克的履带被炸断，整个车体倾斜了过来。但张虎也被爆炸的冲击波掀翻在地，鲜血从他的头部流了出来。
"虎子！"张卫国想要冲出去救他，但被小李死死拉住。
"队长，太危险了！"小李大声说道。
张虎挣扎着爬了起来，向张卫国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但就在这时，另一辆坦克的机枪扫射过来，张虎再次倒下，这次他没有再站起来。
"虎子！"张卫国的眼睛瞬间红了。
愤怒给了他无穷的力量。他抓起一挺轻机枪，跳出战壕，对着日军步兵疯狂扫射。子弹如雨点般飞向敌人，几名日军士兵应声倒下。
"队长，快回来！"老王大声喊道。
但张卫国己经杀红了眼。他端着机枪，一边射击一边向前冲锋，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
日军被他的疯狂举动震慑住了，攻势暂时停顿。但很快，更多的子弹向他飞来。
一发子弹擦过他的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军装。但他没有停下，继续向前冲锋。
"掩护队长！"李明大声命令。
所有的机枪和步枪都开火了，为张卫国提供火力掩护。在战友们的掩护下，张卫国终于冲到了张虎身边。
张虎还有一口气，他用微弱的声音说道："队长...我...我没给你丢脸吧？"
"没有，虎子，你是好样的。"张卫国紧紧握住张虎的手，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队长...一定要...一定要守住南京..."张虎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不能让...不能让鬼子得逞..."
说完这句话，张虎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虎子！虎子！"张卫国大声呼喊，但张虎再也听不见了。
这个跟随他从东北一路打到南京的忠诚战友，这个在无数次战斗中救过他命的兄弟，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
愤怒和悲伤交织在一起，张卫国的心中燃起了复仇的火焰。他抱起张虎的遗体，在战友们的掩护下撤回了阵地。
"虎子的仇，我们一定要报！"张卫国对所有人说道，"日本鬼子杀了我们的兄弟，我们就要让他们付出十倍的代价！"
战斗还在继续，日军的攻势一波接一波。虽然失去了张虎这样的好兄弟，但中国军人的战斗意志并没有被摧垮。他们知道，只有坚持到底，才能对得起牺牲的战友，才能保卫身后的首都和同胞。
在这个血与火的战场上，每一个中国军人都在用自己的生命，书写着不屈的抗战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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